这日,夕颜本是打算清清闲闲地度过,但上天似是不愿给夕颜安逸日子。
夕颜本又拿着鱼食坐在四角亭喂水池里的锦鲤,但安谧闲恬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一阵急促地脚步传来,惊得水中鱼儿乱窜。
未曾回头,夕颜仍是盯着那些在水中乱窜的鱼儿,眼眸中波光潋滟,“怎的这般急促?瞧你,将我的鱼儿惊得到处乱窜。”
允陆微微喘气,遂说道:“小姐,朝廷派人来乌城了。”
闻言,夕颜正欲往水池中丢鱼食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将鱼食扔进水池,惹得那些鱼儿争相抢夺。
“云子祥这次派来的是他的第四子,云玉辚。据说此人颇有才智,但属下仍是摸不清他来的目的。”允陆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放下鱼食,夕颜拍落手中沾染的鱼食残渣,道:“云玉辚?原是他。”
见自家小姐如此从容,允陆也放下心来。
夕颜转过头,晶莹剔透地眸子里带着点点精光,池面偶尔荡起清波,倒映在四角亭中,折射着如火骄阳,使得夕颜的绝美身姿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
竟恍得允陆片刻失神。
夕颜站起身,蹙眉,“如今云子祥定是对云子瑜起疑了,云玉辚到乌城来不过是探探虚实。”
“小姐,那咱们要不要插手?”
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夕颜言道:“不用插手,云玉辚在乌城呆不了多久。”
云玉辚是携着圣旨来的,云子祥的圣旨很简单,不过是催促云子祥早日上缴赋税,做好表率作用。
对于这个年少有为的皇侄,云子祥还是十分欣赏的。不论是相貌,还是才智。
云玉辚亦对这个百姓称道的皇叔很是尊敬,若不是有这位皇叔,云国至今仍不可能改善经济。若不是这位皇叔,自己或许还在各国游历,招贤纳才。
这位皇叔是云国的恩人,却也是父皇的眼中钉。
叹了口气,云玉辚硬着头皮踏进了王府。
云子祥看到云玉辚的时候,微笑着点点头,慈爱的眼神让得云玉辚微微一颤,脑中似一根弦绷断。
那样慈爱的眼神云玉辚并不是第一次看到。
皇宫中向来离不了争斗,而云玉辚的母亲正是丧生于后-宫争斗之下,死前不过是一小小婕妤,死后才被封了个嫔的尊号,那还是因为育有一子。
母妃死后,幼小的云玉辚并在奶娘的保护下战战兢兢滴生活着,没有娘亲的保护,没有家族的支持,小小皇子如何生存?
吃不饱穿不暖,若不是云子瑜偶然遇到,见云玉辚可怜,而后时常照看他,他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只是这一切云子祥都不曾知道。
云子祥看到云玉辚眼眸中隐有水光闪烁,忙轻咳了一声,拍着云玉辚的肩膀道:“几年不见,玉辚倒是更加仪表堂堂了。”
云玉辚忙收住眼泪,尊敬的喊了一声皇叔,随后从随行太监那拿过谕旨,摊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逸王云子瑜速速上缴赋税,以作表率。钦此。”
云子瑜在云玉辚从随行太监那里拿谕旨之时便恭敬的跪在地上,聆听圣旨。
喻福跪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但见自家王爷仍是从容不迫,倒也渐渐平息了怒气。
云子瑜结果谕旨,便笑道:“玉辚千里迢迢赶到乌城,今日定要与本王一醉方休。”随即又叹道;“想不到玉辚如今也这么大了,若是我那嫡子尚在人世,怕是也与你一般大小了吧。”
云玉辚看到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了对亲子的思念,原本睿智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白纱。
摆摆手,云子瑜叹道:“你看我,又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转头又向喻福说道:“喻福,摆膳吧。”
席间那随行公公仍是对云玉辚寸步不离,云子瑜倒也不动声色,只是眼神示意喻福想法子将他引开。
那太监一走,云玉辚便轻舒一口气。
“皇叔,父皇对我的猜忌如今是与日俱增。”
云子瑜夹起一块菊花里脊,放到嘴中,细嚼慢咽,良久才缓缓说道:“他走这一步不过是为了试探我而已。”
接着云子瑜又抿了一口香醇的美酒,“尝尝这酒怎么样?”
听罢,云玉辚也放下心来不急不缓滴轻呷了一口酒,酒一下肚,便觉胃中如火烧一般,但却不得不承认这酒却是人间美酒,喝罢唇齿留香。
“回去你继续做你的四皇子,以后莫要再与我有牵扯了。”云子瑜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云玉辚一怔,手中的酒杯倏地掉落在桌上,香醇的美酒撒了云玉辚满身,但却让整个饭厅弥漫了酒的香味。
“皇叔,你…你真的要造反?”
云子瑜又饮下一杯酒,自嘲道:“他不就是想我谋反么?”
“可是---”云玉辚欲言又止,随即叹道,“皇叔,的确是父皇对不住你。但你若是谋反,你那一世英名岂不被糟蹋了?”
闻言云子瑜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执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一世英名?我有何英名?连妻儿都保不住,我有何用?”
收住笑意,“那一世英名我不稀罕。既然他逼我,我何不顺了他的意。你且告诉他,这税我代这乌城百姓交了,为了我而苦了那些百姓引起民怨可不值得。”
但那债,我如今也该来讨了。云子瑜如是想到。
云玉辚如今心里正进行着交战,一面是生自己却从未管过疼过的父皇,一面是给予自己父爱的皇叔。自己到底要站哪一边?
一瞧云玉辚的神色,云子瑜便知那孩子太过重情重义。
这重情重义的性子于一介男儿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子瑜拍拍云玉辚的肩头,“这些事你莫要管,做好你的皇子便是。你只要记住,为人做事皆要以民为本。”
云玉辚如孩子一般垂下了头,随即说道:“皇叔,我想帮你。”
闻言,云子瑜喝道:“胡闹。”
反云子祥本就是无奈之举,怎能将这大好的孩子牵扯进来,若是成功了倒好说,若是没成功岂不是毁了他终身?
云子瑜换上一副和蔼的神色,说道:“玉辚,这些你都莫要参和。我不想害了你。饭后你便回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多呆。”
话毕,云子瑜便拈起酒壶,边喝边跌跌撞撞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