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夕颜果真前往静安寺见住持去了。
前世夕颜杀孽太多,午夜梦回之时时常见到那些枉死的人,也时常梦靥。所以夕颜闲暇之时便去寺庙与住持探讨佛经,以求心安。
佛教在前世乃三大教之一,自有一番底蕴。夕颜相信自己所知晓的佛经必会引起住持的兴趣。
在小僧的引路下,夕颜见到了静安寺的住持。
住持已年过半百,下颌有一撮花白的胡须,眉毛也夹杂着白色。
“女施主,不知拜访平僧有何事?”虽是开门见山,却自有一番出尘。
夕颜先作了个揖,方道:“信女今日是为与方丈探讨佛经。敢问方丈人有几难?”
方丈一时语塞,这人有几难,自己礼佛多年,却是未曾知悉。
遂不耻下问:“平僧却是不知这人有几难?还望女施主为平僧解惑。”
夕颜笑笑,“解惑谈不上,信女只是与方丈探讨而已。方丈,不若我们席地而坐,泡上一壶好茶,慢慢探讨?”
“如此方好。”住持叫来小僧吩咐泡茶之后便洗耳倾听。
“人有二十难:贫穷布施难,豪贵学道难,弃命必死难,得睹佛经难,生值佛世难,忍心忍欲难,见好不求难,被辱不恼难,有势不临难,触事无心难,广学博究难,除灭我欲难,不轻未学难,心行平等难,不说是非难,会善知识难,见性学道难,随化度人难,睹境不动难,善解方便难。”
二人席地探讨到天黑,方丈仍是意犹未尽。
“方丈,知足之法,即是富乐安隐处。知足之人,虽卧地上,尤为安乐。信女自诩知足之人,安然隐于室。然,数人破坏。信女知足却脱离不了诸多烦恼。”
“女施主何苦来哉。不若放下一切。所谓若欲放下即放下,欲待了期无了期,自己要向自己度,求人不如求自己。”
“放不下放不下,如何能放下。方丈大师,信女不求别样,只求方丈能帮信女一忙,在明日圣上前来礼佛之时,告诉他午时是祈福做好时辰,而祈福的最好地点便是永福宫。之后,信女或许能放下一切。”夕颜确实是诓了这方丈,杀师之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的。
方丈抚须思索,良久,“女施主,平僧礼佛三十载,自认阅人无数。却独独看不透女施主。阿弥陀佛,平僧历来将渡化人为己任,如今却似愈加不懂了。若是女施主真能放下,自是好事。也罢,平僧便助你一臂之力。只望施主切莫制造太多杀孽,好自为之。”
被方丈那似看破一切的眼光盯着,夕颜竟觉得有些心虚。
只得稳住心神,答道:“谢谢方丈,当杀之人信女不会放过,但自认不会枉杀无辜。”
“如此甚好。”
拜别了方丈,夕颜神色有些恍惚。方丈所言不错,自己的确不应制造太多杀孽。
抬起细滑白嫩的双手,夕颜暗叹,这双手在前世伤了无数人性命,在这世难道也会如此?
回到小院,夕颜唤来允陆与紫月,吩咐道:“允陆,你派人盯住凌轩,若是他前往皇宫,便马上向我禀报。紫月,你安排人手混进永福宫,时刻注意钱柔的动向。还有,将她的习性全部查清。”
办完这些夕颜便等着看明日的好戏,摸摸鼻,相信明日的戏会很精彩。
翌日,皇帝在众位大臣的陪同下,浩浩汤汤的前去静安寺祈福。
方丈在与皇帝礼佛之后,道:“圣上,昨日佛祖托梦于平僧,道午时是祈福的最好时辰,而祈福之地却不是本寺。”
皇帝不过四十,在男人中是花一样的年龄。
面容慈和,身姿挺拔,隐含着天子特有的威压。
德高望重的方丈说的话,皇帝自是相信,问道:“却不知,哪里才是祈福之地?”
方丈眼望皇宫方向,叹道:“皇宫内的永福宫是最好的祈福之地。皇宫自是风水宝地,而永福宫更甚。”
“既如此,朕马上起驾回宫。小豆子,通知柔贵妃接驾。”
常侍于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小豆子正欲应声,方丈却是出口道:“圣上,万万不可。祈福乃神圣之事,万不可过于声张,以免影响风水。圣上只需悄悄回宫即可。况且,祈福之事宫中妃嫔岂能参加。”
圣上不疑有他,“方丈所言极是,是朕鲁莽了。小豆子,将御林军统领沐晨叫来。”
“嗻。”小豆子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领来一身穿铠甲的男子。
男子铠甲在身,威风凛凛,低头而入,俯首作揖,“圣上万安。”
圣上起身相迎,笑道:“何须这些虚礼。你且带上一队御林军与朕一道回永福宫祈福,毋须惊动那些大臣,也不要惊动柔贵妃。”
男子仍是低着头,却承了圣上的虚扶。
应了声是,男子推门而出。
出门方才抬头,却见那男子姿容俊美,妖娆万分。若不是铠甲在身,怕会被人误以为是女子。
这男子不正是当日调戏了夕颜的那位红衣男么。
话说这沐晨虽只是御林军统领,却是地位甚高。只因沐晨乃凌国皇帝的救命恩人,自救皇帝之后便担也御林军统领之职。平日也不怎么去皇宫担职,反而是常呆于府邸。所以并未有几人见过他。
沐晨嘴角闪过一丝戏谑,不愧是紫蝶的后人,做事挺有套路。
既然你要请圣上看一出好戏,那我自是要帮衬帮衬你。
伸手招了招,小豆子总管便挂着讨好的笑走了过来,“沐统领有何吩咐?”
“小豆子总管,方丈可有说要在永福宫的何地祈福?”
“沐统领,方丈未曾说。”
沐晨摸摸鼻梁,“那小豆子总管以为在永福宫贵妃娘娘寝宫外祈福可好?”
这小豆子总管侍奉皇帝多年,自是明白眼前这个美丽的男子如今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自己是万万不能拂了他的面子的。
讨好道:“沐统领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
沐晨呵呵一笑,“既然小豆子总管也觉得本统领主意不错,那本统领便前去安排了。”
午时还未到,夕颜便已翻墙入了永福宫准备听墙角了。
趁宫女与柔贵妃不注意,夕颜飞身停在房梁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夕颜看着柔贵妃。
那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方才能见当朝宠妃的真容。
不愧为宠冠六宫的妃子,钱柔长着一张柔情似水的脸,眸间眼波流转,欲语还休的风情道不尽,言不完。
一席粉色宫装,额间点缀着碧玉,再加上温婉的流云髻,更显风情。
无怪乎凌轩与凌澜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却见钱柔面对铜镜,轻抚着自己的脸,问一旁伺候的宫女,“珠儿,本宫今日美吗?”
“娘娘今日真真是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钱柔听罢,嗔道:“就你嘴甜。”
随即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拿出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子,递予珠儿,道:“珠儿,你是本宫入宫时的陪嫁,这些年宫内的生活,多亏有你。这玉镯子你便拿去戴吧。”
许是经常被钱柔赏赐,珠儿也不推辞,接过镯子小心收好,道:“奴婢谢过娘娘。”
钱柔拾起珠儿置于腰间的手,笑道:“珠儿,今日轩郎要入宫与我相见,你且摒退下人,切莫让人闯入本宫寝殿。”
珠儿也是知道自家主子与轩二爷之间的私情的,默默应声便除了宫殿。
留在宫殿里的钱柔还不忘照镜子,摆弄头饰。
果真是女为悦己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