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听见没?这位捕快兄弟都说了,你这点破事连个屁都算不上,也就是这两天吧,过个堂,你就能出去了!”
“是啊,叶小哥,你不要太焦虑了,咱们佟大人是个开明的好官,只要你真没犯事,就谁也冤枉不了你!”
“唉!”
叶动哀哀叹了口气:“流年不利啊!”
“你不利个屁!”李逍遥猛地转头,对周舫喊道:“****的,谁让你拿我鸡腿的,赶紧给老子拿回来,小心我揍你!”
“嘿嘿嘿!”周舫缩头缩脑地干笑了两声,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鸡腿放了回去。
看着周舫那副吃瘪的模样,众人都忍不住转过头去,吃吃地暗笑。
地上放着一只大食盒,上面摆着两只鸡两壶酒,四碟下酒的小菜,还有二斤肉包子,都是李默五和许六等人凑份子买的,刚才从于婉莹家里出来,他们就约好了一起来看叶动,只是他们口袋里都不富裕,每月的薪俸只能够得上平日的开销,根本没有多少闲钱,你三文我五文凑了凑,才买了这些东西。
两只鸡,四条腿,可是隔着木栅栏对面而坐的却有七个人,根本不够分的,叶动一条,李默五一条,许六一条,周舫刚把最后一条鸡腿拿走,就被李逍遥蛮不讲理的吼了回来。
没办法,周舫只好老老实实拿着个鸡脑袋蹲在旁边啃,又惹来众人一阵笑。
许六笑的声音最大,等笑够了笑爽了,他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肉,又灌了一口酒,对叶动说道:“叶老弟,家里那边你不用担心,昨天我特意去了一趟青雀村……”
一会儿叫老弟,一会叫大哥,许六稀里糊涂地叫,叶动也就稀里糊涂地听,不过一听说他去了青雀村,叶动就不能再糊涂了,连忙打断他的话,问道:“你见到我爹了?”
“没有!”李默五插话道:“我和许六一起去的,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爹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你邻居说了,等你爹回来,就马上让他来!”
“告诉谁了?”
“就是一个胖大婶,还有一个教书的老先生,好像是姓黄!”
“对,姓黄!”许六点头道。
“姓黄?你们和他说什么了?”叶动惊叫了一声道:“说没说我坐牢的事?说没说我是被冤枉的?”
许六看了看叶动:“我就说让他通知你爹一声,等他回来以后到牢里领人……”
“完了!”叶动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就连手里一片刚刚拿起来的猪头肉都吧唧一声掉到地上。
“怎么了?”
叶动欲哭无泪地叹道:“许大哥,你可害苦了我啊!”
那老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学堂里的黄老夫子,是个性情古板到乖戾的倔强老头,许六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他,而且不清不楚的,只说自己进了大牢,又不解释明白……完了,叶动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按照那位老夫子嫉恶如仇的性格,只怕逢人便说他师道不修,教了一个坐大牢的囚犯出来,而且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就彻底变了模样,等自己回去以后,唉……那些风言风语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叶动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连带着许六也傻了眼,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就能给叶动来带如此多的麻烦,借着酒劲,他突然甩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我这破嘴,除了到处惹祸什么都不会,撕烂它得了。”
这么一弄,本来还算热烈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李逍遥喝了口酒,重重打了个酒嗝,安慰道:“小叶子啊,你就是多心,我咋不信他能把这事儿到处传呢?他是你老师,又不是你仇人,到处瞎嚷嚷对他有什么好处?行了行了,你别在那里胡思乱想了,自己吓唬自己有意思?”
“唉!”叶动长叹一声:“三胖子,我那位老师啊,你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啥样人?”
“对别人严,对自己更严,这么说吧,他要是当了皇上,就恨不得天天下罪己诏,让全天下的人都指着他的鼻子说他的不是,这样他心里才舒服,才觉得自己消了罪业!”
李逍遥愣了愣:“还有这样的人?”
叶动苦笑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节哀顺便吧!”李逍遥拍拍叶动的肩膀:“小叶子,你惨了!”
正说着,牢门外面由远及近的,忽然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而且,脚步声非常繁杂,似乎有很多人。
“大人,大人,您慢点,别摔着,大人……您慢点走!”罗百顺焦急的喊道,话音未落,就有一群人从十八级石阶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明阳县尊佟文阳佟大人,在他身后,还跟着范师爷和杨师爷,再往后,则是白发苍苍的彭员外和那位喜欢下象棋的槐伯。
这老爷子怎么又来了?
那个穿着官服的,应该就是县尊大人吧?
叶动一愣,县尊大人怎么也跑到大牢里来了,难道现在规矩改了,要在大牢里提审犯人么?
他在这里胡乱捉摸,一旁的许六等人却是吓得不轻。
身为衙门里的公差,竟然跑到大牢里和未审的囚犯一起喝酒,这可是犯忌讳的事儿,虽然平日里佟大人都是一副温言和煦的模样,可并不等于他不在意这个。
“不用问,他肯定是来抓现形的!”
许六狠狠咽了口唾沫,后背上全是冷汗,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有些微微发抖。
一家老小都指着自己赚钱养家呢,要是因为这事砸了饭碗可怎么办啊?
可是,县尊大人已经到了眼前,躲都没地方躲去……唉,听天由命吧!
许六心头在滴血,暗暗痛骂:“到底是哪个****的在背后打小报告,要是让老子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战战兢兢的,几个捕快站在那里,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哼一口,许六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越走越近的佟大人,悄悄用脚后跟把食盒往牢房里面踢了踢……
近了,更近了,越来越近了!
几个犯了错的捕快揪着心,无比紧张地等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可是……
佟大人走到他们身边,只是皱着眉头呵斥一句:“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下去!”
说着,他把彭员外从后面请了过来,低声问道:“彭老,您看是不是这位……”
还没等他说完,彭员外已经撩起长衫,对着大牢里面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地叩头道:“老臣彭易,叩见荣亲王,恭请千岁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