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额首,看着立于身侧的春,问道,春,你看过王吗?
春的眼眸忽而跳跃着几缕烁光,她松开了攥紧的十指,指尖在空中比划着,她说,王有着如同二皇子一般及地的长发,像火一般的燃烧的,他的双眉直插云鬓,是那种剑眉,似乎带着煞人的锐气。还有,还有他的双眸透着那股逼人的英气,就像是盘旋于空的展翅的雄鹰一般的刚毅,总将人措手不及,他的眼角眉梢有着一份超然的大气。只惜,他那冷若冰霜的模样却欲将人拒于千里之外。那份悄怆幽邃的气息倒与娘娘有几分相似。
吟慈,吟慈,这般夜的寒冷,不知孑然一身的她,是否可以抵挡,像她这样一般善感多愁的女子,而今是否立于轩窗之前,对月流珠。
雪,簌簌落下,嵌着彻底的寒意,赤或砸在枝头,亦或无言无语的坠落。
我一直都在想春那夜的言语,或许春所言的极是,倘若我不是在深宫之中孤独终老亦或是等到长绣宫外那一声长调,只是,谁也无法预知的未来,就如同我从未想过吟慈竟会在往年的来春葬于一片桃红之下。
记得那是冬末,雪簌簌落下,无休止境,整座长绣殿被包融在彻骨的寒气之中,落下的雪覆盖了殿外的石板小径,打理庭院的老奴一遍一遍地扫着那覆地铺路的白雪,而隔日,落雪依旧。我时常在想那老奴他在着深宫度过了几个冬末,以至于对于这一切竟是如此的麻木,亦或,他是清醒的,因为看清了这世间的真实,他知道他的一生会被这座深宫囚禁,于是,他毫无反抗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不再有失望。
吟慈踏着雪而来,她如絮轻盈的身躯跃着覆地白凯的雪步步生花,她身披一袭玄色长袍,发鬓之上的羽绒在寒风之中随风颤动。金步摇在发鬓上熠熠生辉,端庄华贵。她的额首别着一朵精致的花,永不凋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盛装的吟慈,那样的雍容富丽,美得不进人情。
吟慈坐在厅堂之上,她的周身似而隔着淡淡的氤氲,她淡淡的笑,笑得雍容华贵,这使我觉得她有些陌生,仿佛如今在我面前,并非是那凤凰林中低首抚琴的吟慈,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女子,同样美得不进人情,却是相逆的气息,一个孤傲群芳,一个雍容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