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与镜相遇,第一次与镜对话。
镜大我九十七岁,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精致华丽的五官,还有深深的轮廓,一切都美得不真切。我喜欢镜的笑容,那种如同樱花般明媚的笑容,给人丝丝暖意。我喜欢镜在樱花树下弹琴的样子,每当风拂过,漫天飞红,落红顺着镜柔软的长发下滑,拂过阵阵暗香,他的唇间却会划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模糊得如同隔了一层难以拂去的氤氲。
镜喜欢把我带到风素林的尽头,然后坐在断崖边对我讲述着他小时候的故事,直到日暮黄昏。
在风素林被一片粘稠的黑暗吞噬,林间漂浮着孱弱的荧光,那些微弱的光芒在风中摇曳不定,镜称它们为萤火虫,镜说,这些都是那些战死沙场幽怨的亡灵。
我清楚萤火虫的寿命,短暂得如同一阵风拂过的时间,但它们短暂的生命却只为了瞬间的华丽。
当我告诉镜时,他的笑容模糊得难以看清,就像即与那幽幽的荧光溶解。然后他紧紧地搂着我,他说,对!就像那些战死的战士们,他们的生命只为了短暂的和平。
我不清楚战争给镜带来的伤害,究竟有多沉重,但我明白,那些都是凡人所负担不起的沉重。那一刻,我几乎看见了他那残碎不全的心。
我喜欢镜,喜欢他灿烂的笑容,喜欢他愁眉不展的哀怨,喜欢他披上长袍在风中停滞的样子,喜欢他一切的一切。
镜总让我有种疯狂且冲动的念头,我说,我要嫁给镜,我想做镜的妻子。
镜的指间穿拂过我的长发,他没有说话,笑容含糊且华丽。
四十年后,父皇为我举行了隆重而奢华的成人仪式,那一天,父皇格外高兴,他的笑容传染了每一个人,会场上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如同撕破黑夜的朝阳般灿烂。
在父皇宣布我成年以后,我带着我那一份稚嫩的爱情,勇敢地告诉父皇,我说,父皇,我长大了,我有所爱的人了。我看见父皇布满沧桑的面容上渐绽笑容,我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