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紧的双眉更是深锁着一份哀愁,唇间微微扯过丝缕笑意,单低首,隐于肩后的长发顺势坠落,掩去烛火孱弱的光芒。
隐于树影之后的残月,用它如霜寒颤的斜晖,如水泻沁透了似蝉翼纱薄的云雾,掠过重重寒境的轻风拥携着夜月沉淀的一片静穆潜行,一再亵玩着衣摆后襟,随风撩乱的周身似花一般悄然于夜绽放。
踏步惊起的后襟,似深水激起的涟漪阵阵和着眉宇间扣紧的哀伤,似即涌出的洪水,仍噙于他眼眸之中,难以释解。
身后随风扬起的长发,如柳枝柔和,却似矛般坚韧,一再刺破前尘往事。
绪随步摇,他应该去何处?天涯?海角?或许他本不应于此存活,他残缺的躯体,主宰着谁的命运?又或许,他将于山林间郁郁而终,那些以肉为食的野兽,或是会残忍地吞噬着他的尸体还有心中那早已糜烂的伤口。
雨,随着于夜中蓦然跃起的闪电降世,如泪肆意,似为谁人哭泣?顺着颜容之上早已枯竭的泪痕悄然滑坠。顺着他缕缕丝发,沿着他颜容轮廓蜿蜒滑落,雨水如指尖轻拂过面容的轮廓一般的谨慎小心地沁透了衣物。
他忽于丛林之中逃避似地奔跑,蹒跚凌乱的步伐一度惊醒了栖息于枝杆之上的雀鸟,飞驰而过,不留踪影。杂树,乱石阻碍了他的去路,时而跌撞,终而,疲惫一度充斥着他残薄的意识,风于耳侧细语缠绵,永携着惰意,似欲催人入睡,寂穆的苍穹,似永无天明之日。
心中深邃空洞,像是忧愁无形地凝于他心际,安然地游走,似阴影无法捕捉。此时,他离开了莲轩,那一曾被他从深林中救起,他们相依为命,同是身世坎坷的人。可终究,他抛她而去,或许,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个错。或许,这一次的离别,于是注定了此生的无缘再见。
而始终,单是明白的,他们异样的血缘注定了今生与彼此的幸福擦身而过。
他忽忆起他的母亲,她站在一片苍穹之前,黑夜几欲吞噬了他的视野,惟有母亲,在她周身弥漫的光芒,孱弱得犹如风中高悬的寒月,她的笑靥,充斥则和煦的光芒与迟暮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