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立于我身后为我梳理一丝一缕的长发,将其低挽成髻。窗外池中水光潋滟,漂浮单眼的碎波滴滴点点折射入内,映于铜镜之上,曲折地打在春的眉目之上,眼聚清波,仿若可以从中酿出水来,衬着她一丝不苟的深情。
春在我额心点上殷红的一片桃瓣,栩然欲滴。春的唇间勾勒出一丝笑意,笑波流转于她明眸之中,仿若开遍了漫山遍野的山花烂漫,妩媚动人。春笑语言道,她说,娘娘真是天生尤物,略施粉黛便是倾城的绝世颜容。
我莞尔一笑,可春却愈渐收敛起笑颜,眼中却贯穿着万般怜悯之情,她低首轻叹,不堪地微蹙双眉,可怜了娘娘要容忍这般寂寥,孤苦的生活,凭娘娘的姿容,早教得天下人惊艳不己,这般日子,何日才是尽头啊!
言语罢,春拾起檀香盒中的发簪,那纹路绣着正是一朵牡丹,花开富贵,金凋玉琢尤显得华贵袭人,熠熠夺目的金辉在春的每一个举止中而生。我伸手轻按着春的掌背,我开口言道,春,不必了,这发簪过于华贵,不适于我。
春的眉目有些拘谨,她双手擒着发簪,不知所措,她启语问到,那娘娘……
言语未尽,我便开口打断,我拂过春精心梳理的发鬓,抬臂举手之间,雪袖滑落,血色的玉环尤现于外,我说,春,不必了。这样即可,那些首饰即便戴上了,也显得故作姿态。
随即一个宫女掀帘而入,她缓缓跪下,低眉敛目,一枝桃红捧于她掌心,她温声细语,言道,娘娘,宫外有一个男子,他让我将这教予你,他说这嫣红妩媚的桃花正与娘娘的绝世颜容相衬,胜过任何金雕玉琢的发簪。
我迈步向前,惊起裙袂飞扬,衬带拂地而行,如若轻浮的两道薄云,随风即逝,我伸手接过那枝桃红,捧在掌间的桃红却不堪轻触,几片落红徐徐飘落,暗生花香,随风轻拂。
那男子可还在门外?
回娘娘,奴婢不知,只见他长发如银,正是二皇子请回的贵客,他……
未等宫女言尽,我便迈步向前,忘了让长跪于地的宫女起身,衬带飞扬,轻如薄翼,墨发掠拂过空中,风在耳边轻拂而过,心中荡漾起几分情绪,于是,一片寂寥的寝宫也不再沉默,错综迷离的阳光烂漫,寝宫照德通明,阔然开朗,不再交错相积,不再如网一般剪不尽的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