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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为上长安苦思量

繁忙的街道拥拥碌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孩童正穿插在人群间玩闹嬉戏,街道上不时可见身穿麻衣,形色匆匆的剑客。秦楼楚馆,旖旎之声,到处是一片红楼叠翠;琵琶声声,箜篌阵阵,胡裙摇摆处便是一片异域风情。街角的清净之处,不时闪过一辆辆的马车,头戴薄纱的良家子伸出的素手淡若青葱……

这里是离国都江陵最近的邺郡。萧棠一脸惊叹的望着眼前繁华的街道,不由暗暗赞叹。那层叠绵延着的黛瓦房顶带着江南浓浓的柔婉风情扑面而来。西梁本就是南方梁国遗留的皇室后裔所建立,建筑风格自然带着南方的精巧细致与妩媚多情,这与隋的粗犷豪放有着很大的差别。

萧棠坐在明净素洁的雅间内,如一个无知的乡野少年般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水晶饭。只见那绿色荷叶边的大釉盘内,一粒粒圆溜溜、亮晶晶的水晶米饭层层叠叠的摆成各种形状,晶莹剔透得可爱。饭店的小伙计已经偷偷望着她笑了好几次了,她却浑然不觉。水晶饭是用糯米、龙晴粉、冰片和酪浆调制后放入冰池冷却的一种饭食,人们常称作为“清风饭”,盛夏时节是最受人们喜爱的,萧棠长在乡间,自然是没有见过了。

萧棠有点舍不得下手。女人对可爱的事物天生便有着一种狂热的追求和喜爱。

她们自树林中出发后,足足走了两天,才到了邺郡。一到这里,萧棠便拉着奶娘、小桃来这儿打牙祭,那本来应该用于宫内打点事宜的金子如今却成为了她安生立命的根本。她咬了咬手中的竹筷,觉得颇为苦恼。来邺郡时,一路上她们风餐露宿、三餐不继,还要时刻紧护着身上的财务,提防着歹人、盗匪,受尽了惊怕。马车之物尚属珍贵,市场上并没有流通。看来,古代出行,不光是艰难辛苦,而且凶险万分,颇有些李白当年“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的无奈。

萧棠心痛的夹起一大筷水晶饭满满的塞进嘴巴,随后满足的咂了咂嘴。远处的丝竹声隐隐和着笑语声传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繁华美好。

心底叹了一口气,即使西梁再昌盛繁茂,她也不想呆在这里。她要去的是隋的国都——长安。对于这点,小桃和奶娘王氏便十分的不赞同,萧棠却无力去解释。要怎么说?说她知道长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安宁与繁华,还是知道在隋乱之后,长安很快便被李渊占领,并未遭遇什么严重的战乱迫害?而且,虽然自森林追杀之后,她并未再听到过任何关于萧氏四公主的消息,一切都无声无息的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但心底隐隐的不安却在慢慢扩大。

萧棠还在愣神,街道上此时却是一片的沸反盈天,人们挤挤嚷嚷的伸长了脖子向街道中央张望着,吵吵闹闹中,议论之声纷扰而来。

“嗤,不过一妇人耳!南陈降主,竟在我隋境之内摆什么架子?”有人对着隆盛而过的仪仗之队与华美的马车不屑的嗤笑着,围观旁边的人对那开口之人却是冷眼一阵,那斜视而过的眼内俱是厌恶与不屑,立刻便有人反唇相讥道:“竖子好生无礼。冼夫人乃奇女子耳!虽降我隋,亦是节义之妇。此等辱之,却是不妥。”话音刚落,周围便是一阵附和之声:“听说冼夫人才辩无人能及,连一向深入简出的智云大师也与其交好……”

一直留意着窗外动静的萧棠听见“智云大师”的名号便是一呆,连忙起身将窗户打开,留神细看起来。街道之上,那威仪的仪仗队之后,便是一列列精致华美的马车与托运货物行李的牛车,马车四周,齐齐围绕着清秀俊俏的侍女,穿着衣饰俱是说不尽的风流俏丽。

萧棠一呆,这不正是她在祈云山下看见的那个威仪至极的仪仗之队吗?冼夫人、南陈、皇室、归降、智云大师……,萧棠慢慢的梳理着刚刚得到的信息,那双总是沉着神秘的双眼却是越来越闪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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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郡的千日楼被全部包下,听说冼夫人的车队会在邺郡停留三日,然后北上长安。

萧棠站在千日楼前,徘徊良久,那一身飘逸黛青的大襟右衽交领在人群中显得分外的显眼。薄纱轻掩下,隐隐可见红唇娇羞,配着那素白轮廓,尽显一片滟滟风情。

守着门的掌柜朝着萧棠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又低首去摆弄起手中的算盘。这个小娘子自递上名帖后已经在此等了良久了,相见贵人一面真是难如登天啊。

萧棠轻轻掀起薄纱的一角,仔细地打量着眼前巍峨壮观的千日楼,内心却在细细的盘算。

冼夫人全名叫冼英,冼氏家族的女儿。她原为梁国人,后帮助陈霸先建立陈国。陈国建立后,她便功成身退,执掌岭南。如今陈国已灭,疆土大部分已丧失于隋朝之手,唯有岭南却始终攻不得破,恰如一块硬骨头一样,哽在隋朝的咽喉之间。如今冼夫人踏上去长安之路,怕便是商量岭南归属之事,所以那士人才会讥讽冼夫人为“归降之人”吧!

冼夫人丈夫早逝,她却以一个女子的身份便可独立于这乱世之中,并赢得世人的尊重,定是一个极其聪慧多智的奇女子了。

萧棠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那****离开之时,本想去禅云寺向智云大师辞别,却不料大师已经离开到远方云游,介绍友人一事也被搁浅了下来。如今却在这远离岐山县的邺郡中遇到与智云大师交好的冼夫人,她以智云大师的名号求见冼夫人,却不知冼夫人会不会看在大师的面子上对她照拂一二。

萧棠还在愣神时,一个穿着考究的宫装女子便停在了萧棠面前:“娘子,请随我前行。”声音柔美动听,低首恭敬中已无刚才的傲慢白眼。

萧棠一笑,并不在意侍女的前倨后恭。人情冷暖,捧高踩低,世事如此,并没什么好计较的。

来到千日楼第三层,拐角处和长长的走廊上铺着秀致精美的大红地毯。整个地毯华美非常,最显眼的也莫过于毯子中央一个硕大的牡丹,蜷曲的花瓣带着无限的慵懒高贵。地毯两旁长长罗列的侍女俱操手垂头,静默无声,把属于外界的热闹繁华远远的隔离开来。高贵中带着无限威仪的氛围在空气中隐隐流转。

萧棠觉得胸口压抑的发疼,这个冼夫人果然不凡,人未到,气势却已经先到了。

到了三层最里面的房间时,领萧棠进来的侍女唱诺后便悄悄后退。萧棠一踏进房间,便觉得眼前突然一暗,一股子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厚重而沉闷。前方隐隐有个人影,被垂下的珠帘隔开,只能感受到帘后那道锋锐犀利的视线,萧棠立刻把头垂下,目光再不敢四处打量。

沉默了一会儿,一道略显苍老却依然矍铄昂扬的声音蓦地响起:“这花茶与这个诗笺……”

萧棠敛眉轻道:“此乃智云大师曾赐予……”话未说完,意却不言而明了。一声轻笑响起,带着模糊不明的意味:“小娘子是何人?又因何事找我呢?”话语中却已是有了明显的轻视。

萧棠心口蓦地发紧,这种利用智云大师结交贵人的行为定是让这个睿智的女子耻笑和不屑了。可是,她现在只是乱世中的一叶浮萍,孤身一人,孑然一身,漂泊无根,无力护己,此去长安,她只能寻求冼夫人的帮助。况且,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合理利用既有的人际关系,她觉得并没有错。但思想相隔千年,她认为对的,也许正是别人以此为耻的。

萧棠缓了缓脸色,抬头迎着那审视的目光轻轻说道:“无事,求避耳!我欲前去长安,想得贵人相助。”说完后,萧棠便又低下了头。那平静无波的脸庞既找不到被轻视的愤然屈楚,也没有刻意迎合的谄媚阿谀。一直默默凝视她的冼夫人见此,双眉便高高的扬了起来:“小娘子行为虽有令人不齿之处,但倒也坦率得可爱”说完,那珠帘之后的人影似乎笑了一下,此时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却有些温和了:“你们主仆三人,想来在这乱世行走并不容易……”说到这儿,冼夫人微一停顿,一会儿便扬了扬手,房间里顿时多了两位垂手低头的老仆,“安排小娘子住在客房,启程去长安时为她安排一辆马车。”说完,冼夫人便似疲惫的摆了摆手,萧棠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便随着众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因为这两天学校突然调课,根本没有时间,又加上学校断网时间提前到了11:00,所以昨天晚上没有上传,很抱歉。最后不好意思的说,希望大家的支持与推荐,收藏了小妮子的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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