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摄手摄脚进了一间客房,早已在监视器前发现这一幕的程家兄弟哭笑不得,作为赤炎雇佣军头号变数,这位堪称古往今来第一怪胎的问题儿童往往做事出人意表,闹出的笑话无外乎是一些能让人捧腹大笑抽筋休克的荒唐事迹,但较真就连战斗力发指到了一个境界的唐东都要退避三舍,作为继承唐门衣钵的使毒高手,往往属于口蜜腹剑的典型小人,看似粗犷憨厚,但下手就从没留过一具完整的尸体。
让唐东这种在赤炎成员看来是变态的怪物都要对思思避让,看来不足一米四个头的思思明显没有表面那么善良,雇佣军的字典可没有谦让照顾或者溺爱同情,这无疑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任的矫情并不适合这种危险的刀刃行业,出入沙漠丛林如果还要有所羁绊,本就危险的九死一生恐怕要更加彻底。
陈杨叼着烟怔怔出神,对于思思笑眯眯的拉扯胡闹并不介意,这幼稚到可爱,聪明到可怕的双重心性让陈杨很难将思思当作懵懂无知的幼稚孩童,氛围的感染渐渐将这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当作同龄人对待,原本还相当不适的自我催眠一旦产生足够的免疫能力,就很难再回归以往心性眼光,知道思思不会捧着刀开肠破肚削把子的陈杨任由对方胡作非为,发现陈杨跟块石头一样渐渐失了兴趣,闷闷不乐道:“大哥哥,给我讲讲故事,好吗?”
“思思乖,现在哥哥要想事情,晚些再讲,好吗?”耐着性子哄骗着眼前看似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虽然这种事后装糊涂的循循善诱只是一种权宜之计,但熟读三十六计的陈杨同样明白走为上计。面对思思狐疑不信的审视打量,不得不搬出陈国斌那套装傻充愣扮无辜的腹黑学,并不觉得这种做法相当可耻的陈杨竟然轻易骗过了貌似狡猾的小狐狸思思,信誓旦旦保证道:“晚上吃完饭洗完澡,到时候给你讲个很深奥的故事。”
思思笑眯眯道:“什么故事?”
陈杨故作深沉,沉吟道:“是关于一个叫南郭小孩喜欢滥竽充数的故事。”
“好呀,这故事果然新鲜,我听过南郭先生、南郭少女滥竽充数,唯独这南郭小孩还没听过。”原本貌似温馨的兄妹情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急转直下,温度骤降的冷凛渐渐酝酿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山雨欲来,火药味渐浓的客厅丝毫不存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尴尬暧昧,抱着洋娃娃气嘟嘟的思思打开房门不忘转身朝陈杨竖起根中指,酝酿多时的第一波攻势彰显出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难怪司徒姐姐以前常念叨上了年纪的叔叔如果给糖吃千万别要,怪叔叔没见过,却知道这世界原来爱讲故事的坏哥哥才该下地狱挨千刀,尤其是只懂滥竽充数的傻鸟。”
没有给早已气哆嗦的陈杨酝酿爆发,鄙夷的拍拍屁股,骂骂咧咧的思思关上门后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陈杨,对于嘴上不积德的女人通常心眼都不错,再说思思算不上女人,姑且只是个早熟的小屁孩,陈杨不会心胸狭窄到跟个毛没齐的小孩一般见识,肤浅做作如温言都会和善的抱着小孩子又喂糖又削果,虽然这初衷只是为了在白露面前展现朴实无华,但无法否认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到温言脸上的那抹笑意确实发自肺腑。
大恶之人始终有着不为人知的大善,无法证实虎毒不食子这种说法的陈杨却能够通过许多案例揣摩犯案者的作案动机,爱情、亲情无一例外成为主导这一切言行举止的最大催化剂,相反在世人看来更该出于名利的作案动机却只是屈指可数。
早已习惯在房间用餐的陈杨听到敲门声连忙起身,发现是驮着推车的服务生就自顾自往后走,但意外听见的门栓反锁让意识到不太对劲的陈杨豁然转身,只不过为时已晚,算不上健壮的服务生手握餐刀已经立于两步之地,神色阴沉。
陈杨故作镇定道:“谁派你来的?”
陈杨此举意在拖延,如果三十秒紧闭的房门依然毫无动静,负责监视的赤炎成员肯定会破门而入,这生死徘徊的三十秒只能靠自己争取,只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磨损,不到万不得已,陈杨并不觉得跟亡命之徒放手一搏是明智的选择,但发觉对方似乎早已识破这低劣的伎俩,并不打算浪费时间的服务生已经摆开架势,如鹰如鹫的阴冷目光无疑在酝酿着一击得手,直觉告诉陈杨呼救是一种相当不理智的行为,这只会加快对方发难的节奏,但服务生不经意散发的阴寒让陈杨荒唐联想到一种职业,惊怒道:“杀手?”
死气沉沉的脸孔破天荒闪过一抹戏谑,这一闪而逝的情绪波动让陈杨疑神疑鬼,暗道难不成弄错了?
但并不打算让陈杨细细琢磨的服务生突然暴起,手中的刀刃划过一道绚丽的寒芒,带动的妖艳就仿佛一朵朵绽放中的玫瑰,鲜红的雨露溅洒在并不泥泞的地板,一击得手的服务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值得纪念的喜悦兴奋,毫无掩饰的恐惧目光死死投射在陈杨那条被划出一道巨口且鲜血淋漓的手臂,确切的是两根白皙的手指,当初张瘸子似无意的告诉陈杨,人的手腕有着一处脉门,三成力道可使整条手臂麻木,五成力道能让对方丧失反抗能力,九成力道能让对方瞬间昏厥,堪称一招制敌的奇招,当然,这与施放者本事的实力、气劲、以及对脉门的精准拿捏戚戚相关。
陈杨在对方暴起发难的一瞬间就想起张瘸子看似无心的插柳之举,或许是手臂遭到硬物划破产生的疼痛,又或许是因为本身实力有待提升,陈杨自认使出九成力道依然没能让服务生丧失抵抗能力,但脸上那抹强忍疼痛的扭曲却清楚告诉陈杨一个事实,拼命挨上的这一刀不亏。
不等对方大举反攻,强忍疼痛的陈杨立刻拔出对方握住的那柄餐刀,想也没想丢到墙角,并趁势抬腿踢向对方。
硬扛下一脚的服务生也借机摆脱陈杨对脉门的束缚,恢复过来的服务生试图发难,却发现资料中一无是处的二世祖竟然摆出一种理不清头绪的姿势,直觉告诉服务生这属于武学套路的姿势绝不是华而不实的空壳子,就凭先前捏住脉门的那一手就足以让人彻底改观,知道目标并非软柿子而是铁板的服务生心下已经将提供资料的卑鄙小人全母系亲眷都逐一问候了一遍,知道大势已去当即做出风紧扯呼的逃跑决定。
看似跃跃欲试的陈杨其实心里同样没底,发现服务生渐渐后退没敢追击,摆着这种架势能唬人就成,没打算扩大战果的陈杨理智的压下心底突然涌起的气吞山河,就算服务生打开房门后陈杨依然没有要惊动赤炎成员的想法,毕竟敌在暗我在明,一想到有人已经买凶谋害自己的陈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谁才是主谋?
“咦?大哥哥,你们在拍电影吗?你怎么流血了?”奶声奶气的腔调让陈杨整张脸当即煞白,没想到思思会站在门外的陈杨立即打算追击服务生,虽然清楚这个不足一米四的小女孩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恐怖实力,但归根结底依然甩不脱那副道貌岸然的有色眼镜,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陈杨始终有着近乎冥顽不灵的执拗,大喊道:“思思,快跑!”
惊讶于陈杨这不似说笑的撕心裂肺,正值疑惑不解却无意间看见服务生那副有恃无恐的丑陋姿态,当一柄刀刃悄无声息出现在脖颈处,思思才知道这位年轻的服务生原来是电视剧中的坏人,以为得手准备要挟陈杨的服务生荒唐的发现手中人质很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架在脖子上的刀刃,还一个劲感慨:“大哥哥,这好像是真刀,你们拍戏难道不用道具?”
“别过来!再动我就宰了这小姑娘!”服务生的呵斥让陈杨不得不停下脚跟,阴晴不定望着这敢把刀架思思脖子上的男人,心里却奇怪为什么赤炎成员还不现身。
“放开她,我保证不拦你。”陈杨眸子折射出刀锋般的实质,让服务生目光躲躲闪闪。
尚在挣扎中的服务生无意间发现陈杨竟然缓缓逼近,原本渐渐消弭的底气疯狂回落,勒住思思的脖颈,刀刃的冷锋让陈杨丧失再进一寸的勇气,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服务生已经是条被逼到墙角的疯狗,如果不跳墙就得咬人,没有第三种可选的局限性注定不能将服务生逼得太紧,只求拖住对方等待赤炎成员救援的陈杨平静道:“谁派你来的?”
“想知道?如果真想弄清原由,不妨抹脖子自己问阎王去!”有恃无恐的服务生似乎猜到陈杨的拖延战术,冷笑道:“老子没空跟你打哑谜,乖乖将房门反锁,不然别怪老子给这细皮嫩肉的小女娃扎几个透明窟窿!”
满脸阴晴不定的陈杨看似在考虑服务生的友善建议,其实心底不断腹诽着司徒拓为首的赤炎成员为何毫无动静,分秒间苦思冥想的陈杨还没分析出利弊,就听到思思奶声奶气道:“什么叫透明窟窿?”
看似天真无邪的问题并没有勾起服务生的恻隐之心,似乎想彻底击溃陈杨内心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揶揄道:“透明窟窿就是狠狠扎下去,鲜血咕噜咕噜跟喷泉一样朝外涌,血流干后,就只剩下一个空心的小洞。”
陈杨徘徊不定的神色猛然大变,不甘心的抬起脑袋,不希望思思遭受任何伤害的于心不忍只能强压下留住对方的不切实际,可尚未出口的服软在目睹一幕诡异场景后渐渐吞回肚腹,只见服务生痛苦的伏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柄锋利的餐刀,鲜血顺着手掌压住胸口的胳膊肘滑落,原本如羔羊般遭受钳制的思思冰冷俯瞰着地上的服务生,说出一句让服务生脸色惨变的话:“喷泉呢?是不是要把刀子拔出来才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