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义安旗下可不局限在黄、赌两种黑色产业,自从97香港回归后,一直坚持漂白的新义安,已经囊括电影、酒店、餐饮、地产等多元化产业,尤其近些年不少年轻俊杰异军突起,新旧观念没有产生积怨的洪涝,老一辈也不干涉年轻人的大刀阔斧,甚至就连一些该称为老古董的大佬,也开始接触新新事物。
为啥?
出来混,就为口饭吃,老一辈见过太多大起大落,知道一味靠刀刃,很难再赚大钱,得动脑子,得会上网,得与时俱进。
当然,毒品买卖很赚钱,不过新义安不敢沾,而且严令禁止私底下的兄弟偷卖毒品,不过一些软药还得沿用,采取既不提倡也不禁止的默许态度。
真把事做绝了,指不定下边人就得闹腾,一张一弛这驾驭功夫,都懂。
擦拭着油腻的嘴角,自从离开洗浴中心,强子就领着陈杨等人来到一家海鲜馆,听说是新义安旗下新开业的餐厅,厨师都是大陆沿海地区高薪聘请的老师傅,瞅着人来人往这股子闹腾,看来深得人心。
程家兄弟果然不是外强中干那档子软货,愣是将两个颇具姿色的婊子折腾了足足三个小时,神清气爽见着陈杨,让这闷了一包烟的犊子差点奔溃,只不过司徒拓对这孪生兄弟在时间概念上的把握见怪不怪,倒是全程利用针孔摄像头偷偷监视程家兄弟的强子一副大惊小怪,闷了两个多钟愣是憋不住,只能喊个小姐消火。
这么一闹腾,当这强子笑眯眯跑来时,都快傍晚六点,依然没等到顾管苼的电话,只能尴尬的领着陈杨等人瞎转悠,来这海鲜馆,只是路过,真正的用意,是相隔不远的一所夜店,俗称野鸡店。
尝过菜,用过饭,结账买单却没掏钱,离开这海鲜馆,陈杨瞅了瞅表,已经临近八点,一顿饭吃得不愠不火,席间聊的大多是些爷们在风月场所的辉煌战绩,偶尔说说荤笑话调和气氛,但交谈最多的话题,还是些关于‘赖鱼’的事迹。
赖鱼只是个称号,真名叫赖宇,因为常在海上走动,就被道上的兄弟取了个谐音的外号。
赖宇负责新义安的走私业务,算得上大佬,办事能力极强,还是下届话事人的热门,可惜始终缺乏最关键的资历,没有老一辈积攒下来的威信,但会赚钱,不少大佬都竞相吹捧,就算赖宇最后真做了新义安的话事人,也不会招人口舌。
能领着兄弟们赚钱的话事人,才是合格的话事人,义气不可缺,但这钱,更不可缺。
这夜店算得上赖宇的私人产业,平日里赖宇跟顾管苼看似和气,但懂琢磨的都能听出他们交谈时藏着掖着的口蜜腹剑,说到底赖宇还是顾管苼亲手调教出来的门徒,只不过顾管苼一直想连任话事人,而赖宇的呼声也是愈发强烈,就算是师徒,在利益冲突下也得被迫走向陌路。
这次挑这店,并不是强子的意思,而是赖宇事前的安排,先前那所洗浴中心,中年人的大哥就是赖宇,通过中年人的通风报信知道强子带着伙大陆人上馆子玩女人,来了兴趣,也想起大陆人跟大圈军火买卖的传闻,就顺藤摸瓜邀请强子来这店逛逛。
获得顾管苼允许的强子也乐得不花钱又不得罪人,领着陈杨等人就先在这海鲜馆狠狠宰赖宇一顿,平日里口蜜腹剑的小人见得多了,对这些暗地里下套的卑鄙小人强子一贯没好脸色,但唯独赖宇例外,是打心眼佩服,要不是跟顾管苼的关系日渐恶劣,赖宇绝对算得上强子的挚友。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顾管苼带出来的,赖宇跟强子接触也最多,两人共患难同享福,甚至强子这条早该死的命都让赖宇救活几次。
夜店装修算不上豪华,但更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审美观念,不像那间海鲜馆,确实够豪华,但很俗,也就上了年纪的客人才会欣赏这种表里如一的金色大道,但就是这股子俗气,肯定得将不少年轻人拒之门外。
接到消息的赖宇很快就派人将强子领进一间包厢,内部没有外面的群魔乱舞,很清静,能让人产生闲暇时的惬意。
赖宇的眸子没在强子身上停留太久,只是一个劲瞅着陈杨,能够让强子用这种态度接待的二世祖,知道强子心性的赖宇立马猜到陈杨肯定不是来香港度假闲游的,无疑那笔惊天买卖,与这在赖宇看来外表光鲜的陈杨肯定有着牵扯。
作为新义安头号印钞机,赖宇左右逢源的本事堪称宗师,不似强子直来直去的性子,一副笑眯眯的脸谱永远不会遭人反感。
受宠若惊的陈杨没想到赖宇这蚂蟥对自己这么热情,他可不相信赖宇没啥心思,私底下被竞争对手戏称蚂蟥,这本性可是压榨民脂民膏的吸血鬼,被这蚂蟥盯上,或多或少都得脱点血。
一屁股坐在柔软的顶级沙发上,赖宇立马掏出烟依次递给陈杨等人,还笑眯眯道:“贵客上门,没能亲迎,希望小兄弟别介意。”
其实赖宇年龄并不大,从外表看姑且还算得上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但总归要比陈杨大上不少,这小兄弟叫起来也算得上有根有据,陈杨摆摆手,笑道:“赖大哥贵人多事,能百忙中抽时间款待我们,就是天大的荣幸,哪敢谈介意?”
“兄弟这话不中听,我赖鱼在海上打滚多年,能够闯出这事业凭啥?凭的就是真诚!别人只要把我赖鱼当朋友,我就把他当兄弟,掏心窝子。”赖宇摆出副不悦的姿态,但不会让人误会他正气头上,只是副酒场上的做作,当不得真。
陈杨笑道:“赖大哥人好,小弟以前就听过赖大哥仗义,一直无缘相识,不过赖大哥今日唤小弟来,不知为了何事?”
赖宇高举酒杯,陈杨等人很自来熟的举杯相碰,一口酒下肚,赖宇才笑眯眯道:“看兄弟说的,我赖鱼就是混社会的虾米,既没文化又没名望,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今天唤兄弟来,就是希望兄弟别介意我赖鱼高攀,跟兄弟你做个朋友,你看成不?”
“成。”陈杨想也没想就点头道。
赖宇笑眯眯拍了拍陈杨肩膀,再次高举酒杯道:“痛快!兄弟快人快语,没有斯文人的拖沓,一看就是个实在人,我也不多说,在香港我赖鱼多少能说上句话,兄弟如果以后在香港遇到麻烦,就告诉我赖鱼!”
陈杨笑眯眯跟赖宇碰了碰杯,点头道:“成,只要赖大哥不嫌麻烦,小弟真遇到不顺心的事,一定告诉赖大哥。”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用得着你赖大哥,开口便是,今天晚上我做东,兄弟可得玩开心点,吃的喝的,都算我账上,待会兄弟走时,就给兄弟找几个俊俏姑娘暖暖被子,成不?”赖宇一饮而尽,洋酒在他看来就跟啤酒一样,得大口畅饮,才能品出酒的香醇。
陈杨一个劲点头,不过没往心眼去,这吃也吃不了多少,喝也喝不了多少,点贵酒不是不可以,赖宇也不会事后赖账真让陈杨掏腰包,不过陈杨对酒没啥讲究,平日里喝些啤酒,聚餐就喝些高度的二锅头,啥五粮液剑南春愣是没嗅过,海岛陆龟啥的补酒更只是听过,至于洋酒,让陈杨喝就是糟蹋。
至于这女人暖被子暖床,陈杨即使有这心也没这胆,再说也不缺娘们干这事,自个房间还有个司徒羽候着,真带个女人回酒店,估摸着得自个掌嘴。
三杯酒下肚,说到底大家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不少,赖宇这手借驴下坡的本事不低,知道跟人处还得让人欢喜,就得投其所好,陈杨阅历浅,没接触过有钱人的生活方式,司徒拓跟程家兄弟,有些见识,都是些吃喝玩乐的福地,但不多,只是完成任务后的假期休息,这辈子最常待地方不是深山野林,就是片一望无垠的沙漠。
赖宇依仗着吃喝玩乐的本事,愣是从投其所好上升到主导话题进程的幕后黑手,把四个阅历尚浅的年轻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连强子也很奇怪,赖宇这人说实在不难相处,但这般处心积虑跟陈杨这伙人打成一片,在强子看来有违以往作派,只不过强子也知道赖宇的真实目的,但碍于跟赖宇非比寻常的兄弟情谊,愣是从头到尾都没开这口,只是一个劲喝闷酒,抽闷烟打发光景。
时间过得挺快,一群人三分醉意七分疯癫,摇摇晃晃被赖宇送出夜店大门,凌晨街道上人少,但这夜店四周可是繁荣昌盛,谢拒了赖宇多番好意,瞅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可惜是可惜,就连司徒拓也这看法,但就是没这胆带回酒店,怕隔壁房的母狮子发飙。
启动开车,原本还一脸醉意的司徒拓跟程家兄弟立马清醒,跟个没事人一般,至于陈杨,是真醉。
望着悍马渐行渐远,赖宇脸上虚伪客套的和善立马沉了下来,谈不上恶毒阴狠,只能算得上毫无表情,静得可怕。
强子似乎猜到赖宇的想法,不过强忍着没吱声,似乎这话题很敏感,不过强子不说不代表赖宇也一样,紧紧盯着强子,赖宇平静道:“强哥,不管顾大哥怎么看我,我都不介意,但我不希望强哥也这么看我,相信强哥也知道,我赖宇不是头白眼狼,也从不做那事,下面弟兄们怎么想我不管,但希望强哥相信我这做兄弟的为人。”
强子几次想开口,但最后愣是叹气低吟,很明显有些话不便开口,真开口,这立场就得模糊,强子其实挺为难,夹在两人中间,一个对自个有知遇之恩,另一个却是实打实掏心窝的兄弟,强子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夹在这两种身份中难以抉择。
赖宇自嘲的摇摇头,苦笑道:“强哥,我原本就没想过要做新义安的话事人,但一切都是顾大哥逼的,不做也得做,我知道真做了也只是顾大哥的傀儡,想过脱离社团,但不行,扛过刀劈过人,一辈子都得跟血沾边,这血不干净,用这血赚的钱,更不干净,但我不想一错再错,也想收手,堂堂正正做个生意人,为了实现这目标,只能爬上新义安的话事人,真正的话事人,我才有这能力实现这心愿,强哥,你懂吗?”
强子喟然长叹,拍了拍赖宇肩膀,然后驾着车扬长而去,赖宇无可奈何瞅着强子越走越远,自嘲的蹲地上抽烟。
半晌,手机响了,是条段信,发信人是强子,当读完短信上的字眼,赖宇眼眶泛起一抹润红。
短信:兄弟,我懂,也信你,从头到尾,我都一直相信你,你口中的强哥没变,强哥眼中的兄弟也没变,日后小心行事,先前那伙人,确实是那批大陆人,这件事你知道就成,强哥不希望你卷入其中,但你真想掺上一脚,强哥也不会怪你,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