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美国,打算逗留多久?要不要去趟洛杉矶?”劳伦斯驾轻熟路切着盘中的牛排,笑眯眯道。
“不去了,这次来美国只是想散散心,并非打算来这度假,而且我准备去一趟阿拉伯,见几个老朋友。”陈杨委婉的拒绝了劳伦斯的邀请,这次见面彼此心知肚明,实话说,陈杨也不想给劳伦斯添麻烦。
“好吧,走的时候打个电话,让我放心。”劳伦斯若有所指道。
“好。”陈杨也不推脱,毕竟这顿饭,劳伦斯已经模棱两可点出当前的困境,陈杨是明白人,很清楚这次狐假虎威已经是劳伦斯能做到的极限,他也没打算借此向五大家族炫耀,他很清楚五大家族或许惹不起罗斯柴尔德家族,但捏死他陈杨,并不困难。陈杨很有自知者明,说到底他跟罗斯柴尔德家族毫无关系,只能说跟劳伦斯关系密切,但这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辛却能瞒天过海,但陈杨始终认为,真到了立场分明之时,劳伦斯是否还能保持这份良心,只有天知道。
吃过饭,劳伦斯在一所酒店顶楼开办宴会,邀请不少各个层面的达官贵人。获得陈杨邀请,闻讯赶来的卡赞惊喜交集,虽然不清楚劳伦斯的真实身份,但那些一个个恭恭敬敬在旁满脸马前卒的达官贵人,却是以往想见都不一定能见着的大人物,对卡赞来说,这些人是他理念中站在金字塔尖一览众山小的权贵,但目睹这些人诚惶诚恐的姿态,卡赞明白一个事实,与陈杨勾肩搭背的中年人,绝对有着异常恐怖的份量!
借着劳伦斯的风舵,卡赞机灵的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遇,顺顺利利谈成两笔大买卖,同时还拥有这些大人物的私人名片,他很感激陈杨,心中更认定一件事,就是五大家族真打算找他麻烦晦气,也要挺住,不能让他与陈杨两个人的友谊破灭,大不了光杆司令一无所有去投奔陈杨!
这场盛况瞒不了有心人,再者说陈杨与劳伦斯都不打算隐瞒,这是劳伦斯替陈杨造势,让五大家族清楚,陈杨是他朋友!也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朋友!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一间阴暗的会议室,鲁克满脸阴沉望着墙壁上投影仪留下的一段影像,影像中正有三五个人围着陈杨与劳伦斯,而这三五个人,都是五大家族比较熟悉的名流权贵,其中一个人,更是鲁克生意往来的熟客。
“哼!老子确实不敢得罪罗斯柴尔德家族,但现在这个神奇的家族早已四分五裂,他们唯一捍卫的仅仅是不能侮辱先祖的名誉,但实际上他们都各谋其职,难道阿姆斯洛这一脉还能为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跟整个黑手党拼命?”其中一个满脸发福的老者怒冲冲指着影像中谈笑风生的陈杨。
“果然是个蠢货!罗斯柴尔德再四分五裂,也没黑手党这么严重!先不说你卢切斯家能否号召整个黑手党,光说所罗门一家,肯定第一个弄死你!”鲁克怒骂道。
“老子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大不了老子不趟这浑水!”一时间找不出词反驳,老者气得浑身哆嗦,最后冲冠一怒将头顶上的帽子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会议室。
“这老家伙,说几句就气成这样,别管他!”鲁克满脸鄙夷,望着余下三人,沉吟道:“为今之计,该寻找一个法子,毕竟我们的存货不多了,自从哥伦比亚那头老狐狸把货全卖给地狱天使后,包括我们,整个北美就成了这小子的买家,墨西哥那几头老狐狸已经放出话,如果我们再不发货,就要从这小子手上买了!真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都忘了当初若不是我们,他们能得到这么多价格合理纯度又高的货?”
“鲁克,我只问你,如果我们其中一人能让这小子妥协,当初约定的份额会不会更改?”其中一个老者低沉道。
“斯若亚,我清楚你心里想什么,可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五家之所以定下规矩,并不是防止其中一家做大,而是不希望大祸临头的时候更奔东西!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这样才能死死坐稳南北美这块盛产黄金的地方!”鲁克满脸铁青,死死压下心头的怒火,显然不想让这场五方会议不欢而散。
“说得好!鲁克,别以为我们不清楚,每次取货的时候,你总偷偷留下一成,还有,每次你手头上的货,纯度都要高过我们其余四家!”斯若亚据理力争道。
“好,好,好!”鲁克一连说出三个好,起伏的胸膛,显然被气得不清,咆哮道:“只要谁能让这小子妥协,我愿意让出采购的资格,但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若再不能搞到货源,我们一个个就等着喝西北风吧!当年意气风发来到这座淘金城,没想到这小子刚上位,就让五大家族全部吃瘪,更是被逼到这种地步,你们不觉得丢脸,我都替你们感到羞耻!”
鲁克撂下话就愤怒的踹门走人,余下三头老狐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看到对方脸上幸灾乐祸的微笑,斯若亚笑道:“还是依玛儿聪明,老家伙,你的孙女真聪明,吃定这老臭虫肯定放权,这样也省得我们疑神疑鬼。到时候我们三家各出一人,同时监督,这样也不会再生间隙。至于卢切斯,我想还是算了,这脓包是典型的有勇无谋,现在都讲究和气生财,谁没事愿意整天喊打喊杀?”
“典型的滚刀肉!依玛儿就是这么评价卢切斯一家子人。”一个始终沉默寡言的老者微笑道,虽说老了,但却是杰诺维塞家族中说一不二的睿狐。
“可惜科洛博家族没有青年才俊,否则肯定将依玛儿带回家做媳妇。”另一个白胡子老者叼着烟斗,笑眯眯道。
“好了,我们现在都回去吧,既然依玛儿这孩子有办法让那小子把食物吐出来,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吧。”斯若亚笑道。
三个老者同时露出会心的笑意,似乎他们嘴上那个叫依玛儿的女人,是一个值得他们三家都放心的妖孽!
陈杨站在窗边,跟不少名流权贵客套半天,才终于抽身拥有这难得的闲暇,捧着酒杯摇晃着一滩红酒,酒溢醉人,望着窗外高悬的圆月,又值中秋时节,陈杨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想起某座低矮的坟包,牵挂着有没有人修剪祭奠。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始终让别人认为憨厚老实的傻大个陈国斌,他是不是还在那不见天日的监狱中学习历练?还有那个哭着嚷着喜欢他的傻女人,她会不会还在等他?她会不会已经成为别人的女人?
陈杨不敢派人回国调查,这段本该掩盖的历史,却因为太多千丝万缕而不得不源远流长。陈杨很想提着镰刀,到那颗柳树下修剪杂草,很想进入那间监狱,跟陈国斌开怀畅饮,告诉赵八指,给他找了一个徒弟。他更想搂着那个无法忘却容颜的傻女人,告诉她,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她。
酒入肚,不值回味,糟蹋的是酒,伤的,却是人的身,跟心。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安静的站在陈杨身旁,似乎也被窗外的夜色吸引,又或者刻意接近,但她始终沉默寡言,而陈杨,却自始自终没有发觉身边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一个集容貌身材气质于一体的女人,而且还是东西方结合的混血儿,若这个女人再多一份睿智,无疑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
回过神来,陈杨第一眼就看见这个抬着头望着月的女人,圣洁到让陈杨感觉自卑,这股气质远非环境熏陶就能孕育而生,若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经历,根本不能造就出这种与世隔绝的巨大落差。
粗俗之人只会惦记这个女人的身体,但陈杨这一刻却毫无亵渎之心,看着这个女人,心中的惆怅也淡去不少,他似乎更在乎这个女人经历的故事,笑道:“你好。”
“你好。”女人毫无感情瞥了眼陈杨,仅仅点着头回应,然后再次陷入到惜字如金的沉默。
“虽然这话很唐突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是在等人吗?”陈杨尴尬道,但很快捕捉到女人玩味的目光,说不上怒意,但也与好感无关,陈杨马上解释道:“请别误会,我没其他想法。”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介不介意一起坐下喝杯酒,然后愿不愿意开个房享受男女间的跌宕起伏。”女人的话,让陈杨尴尬得面红耳赤,似乎吃不消女人这份驾轻熟路的坦诚。
“对不起,我失礼了。”陈杨欠着身,打算离开。
“等等,你没问我,又怎会认为我不答应?”女人莞尔一笑,这一笑如沐春风,与先前圣女般的清水芙蓉截然相反,似乎带着点人性的暧昧,无疑这一刻,这女人的形象在陈杨心目中有着时过境迁的巨大演变。见陈杨傻愣愣的呆滞当场,女人淡笑道:“我叫依玛儿,来自加利福尼亚,刚下飞机,是跟着我叔叔来的,他就在那,就是那个笑呵呵的先生。”
女人指着不远处一个跟人攀谈的中年人,似乎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中年人很快就微笑着摆手回应,陈杨笑道:“我叫陈杨,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不能答应诸如开房间交流生命的遗传真谛,但并不介意跟陈先生坐下来谈心,这种性质的晚会,太矫情可不好。”依玛儿淡笑道,似乎很喜欢调侃陈杨。
果然,这话让陈杨再次面红耳赤。
就在依玛儿跟陈杨相互热络之时,一个东方面孔的中年人不可思议目睹着这一幕,好半晌喃喃自语道:“难道真见鬼了?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死了吗?就算世界上确实有着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这种说法,但这未免也太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