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坐上马车的第二天,程寒峰被全身颠的骨头都痛了,最终忍不住问阿七:“阿七,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哪里啊?”
“靖北。”去县城里一趟,足够阿七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比如,自己计谋的成功,毒倒一众对大燕虎视眈眈的豺狼,西北军借机猛攻,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再比如,燕帝信守与自己的诺言,划地与薛漠,让其自制,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燕帝居然为她写列传,还要将她入帝陵与之左右,享受将来燕国香火。
嗯~,若是她已经死了,知道有人这么对她,她一定很高兴,可她还活着,这样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如今兄长薛漠册封之地靖北,乃是河西与总西域各国、匈奴地盘接壤地方,虽属危险之地,可也是商道必经之地,如今兄长凶名赫赫,周边各国皆不敢撩其虎须。
此战之后,薛漠之名,在民间更甚,薛漠得到册封之时,许下重金名利招揽人才,誓与匈奴死磕到底!此言一出,感动深受匈奴南侵之苦的大燕人,许多热血年轻纷纷结伴要去靖北之地投军,程寒峰与阿七便正好遇到要去靖北之人,便结伴同行。
得知此去目的地,程寒峰便向同行之人打听起靖北,同行热血青年,便竹筒倒豆子,不但倒出近来燕国发生的大事,还道出了自己对薛漠那滔滔不绝的敬仰,直把程寒峰洗脑的也热血沸腾起来,想要去见一见这样英雄了得的人物。
“会见得到的,确实是了不得的人物呢。”阿七看着火堆,嘴角含笑。
程寒峰第一次听阿七说那么多话,有些惊奇,然后背着人悄悄问她:“你该不会是要去参军罢?这女兵应该不收罢?”阿七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把程寒峰唬了一跳,“我是男子啊,寒兄说什么呢?”
“对对。”程寒峰吓的快结巴了,脑子却不结巴地飞速运转:糟!差点忘了她可比我武功高多了,武功高也就算了,性子也狠,还心计过人,才这么一两天,众人已经隐隐觉得阿七不凡,有事都会询问她的意见。我还是别自己给自己找事罢。
两个多月后,众人千辛万苦,终于来到靖北之地,四下一打听,方才知道,薛漠已将驻军之处搬到商队要道也是军事壁垒的容城去了。
容城建在前朝时被匈奴破坏的嘉峪关遗址上,当阿七听到薛漠发出建设此城的公告内容时,先是惊奇,然后直接笑了。
薛漠要建一座雄关,可惜手上没钱,原先冒着不好名声刮的钱,全投军中养马练兵去了。没钱,怎么建城?想向燕帝伸手要,燕帝直接给了他户部近几年的账目,得,燕帝也没钱!无奈之下,薛漠只能把主意打到路过此地的商户身上,薛漠不玩分派,也不玩强媷羊毛,直接发出消息给各地走丝绸之路的富商,说自己要建城,建好城后,会保护他们来往客商,希望他们捐钱,捐钱捐够一定的数量,便可免一定限期内的商税。捐的多少与免税折扣多少有关,一年内截止,捐的最多的三家,将可以和薛漠手下的商队一起到西域各国去,薛漠手下的商队,可是用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兵护送去的,不要说路途上的土匪,就是西域各小国的国王也是不敢打主意的,安全的很,只有安全,那就有足够的暴利!
此消息一出,附近的行商都蜂拥而至,捧着钱去堵门,薛漠稳坐钓鱼台地一边狠练兵,一边招人才,一边等钱收。
阿七等一群人又去了容城,“薛渊小兄弟,你们不去征兵处报名么?”一路前来的李信问阿七,薛渊,这是阿七的新化名,开始阿七说这个名字时,程寒峰心下有些奇怪地看眼阿七,他总觉得自己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不了,我是薛家远方旁支,此次前来,便是投靠族兄的。”阿七话落,便看到众人一脸羡慕,但却无有不服者,这一路上,众人受阿七照顾,见他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不似寒门之人,知她文武双全,又通岐黄星象之术,如今她说自己的薛家旁支,心下便信了。
李信与一众要去从军之人只得笑道:“如此,以后我等只怕要仰仗薛郎君了。”
“不敢,”阿七拱手,“族兄治军严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我两前去,也是要通过考核方能留下。只怕到时候还是我们仰仗各位才是。”
“郎君说笑,如此,我等先行告辞。”
“保重。”
“保重。”
李信等人离开,阿七问了路人王府方向,便带程寒峰一起去。
“哎,阿七,你真是薛漠,不,靖北王的族人?”程寒峰惊奇地问阿七。
“对啊。”
“哇~!你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亲戚,那你一定见过靖北王吧?他长的怎么样?是不是身高八尺,庞大腰圆的大汉?还是......”程寒峰开始喋喋不休地问起来,描述着李信等人臆想中威名赫赫的靖北王形象。
阿七忽然停下,看了他一眼,成功地止住了他乱七八糟的想象,就在程寒峰提心吊胆的以为阿七生气时,忽然见她笑了一下,道:“到时候,你去看看,就知道他长什么样。”说着,转身去了一家新盖起来的酒家,借酒家的纸笔写了信后,才往王府方向继续前进。
靖北王府很简陋,不应该是说,整个容城都很简陋,薛漠的王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阵地军营。守卫见有人过来,也不拿大,与来人拱手行礼后问道:“各位二位来此有何贵干?”不得不礼貌,薛漠下达的征贤令他们可是很清楚,敢直接来王府应征的,多少有些斤两,指不定立刻飞黄腾达,若是因为他们不礼貌而使薛漠错失良才,薛漠不劈了他们才怪!
“我找薛家曲部何二,劳烦把此物带给他,他一看便知。”阿七把信塞到荷包中,递给守卫。
那守卫一听这话,便知对方或是与薛家有些因缘,便立刻打发身边一个矮个面嫩守卫去报信,转回身来请二人到侧门里一简易的棚子里奉茶,“二位郎君,此地贫乏,容城又是新建,只得些粗茶,怠慢了。”
“无妨。”阿七点点头,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待那守卫走后,程寒峰问她:“何二是谁?”
“兄长身边的亲信部曲。”
“兄长?”程寒峰喃喃,他开始觉得阿七的身份并不简单,并不似她说的是薛家旁亲。这个猜想很快就被验证。
一刻钟后,一个身材结实粗壮,眉粗口方的大汉从里面冲了出来,大汉一边的咯吱窝下夹着那个小面嫩去报信的守卫,大汉一直跑到门口,左右一打量,粗声大气地吼问众侍卫:“人呢?送信来的人呢?!”
守卫老马吓了一跳,指了指侧门里的茶棚:“贵客在那呢!”
大汉丢下夹带出来的守卫,立刻如风般冲到茶棚里,在见到阿七的那一刻却似被定住般,目瞪口呆地看着阿七。
“何二,不认识我了么?”阿七微微一笑。
铁塔般的汉子噗通跪倒于地,一双铜铃眼中竟然落下热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