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金陵来了两个北燕的求学少年,因姓薛,戚元隆便多关注了几分,知道二人被纪王妃招待后,众人便知他们是北燕薛太后的族人,他是见过并且极其记得那个与阿七年纪一样的少年的,因为他易容了,虽然只是简单的改变了很小的一部分,但,这就值得他警惕和疑惑。待去年他去北燕长安看到男装打扮的阿七时,她的脸上也有细微易容的痕迹,及北燕的七皇子时,自觉并不聪明的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当年去匈奴为质的是他的女儿!她是代替七皇子赵博去的!
林殊问他阿萱的品性,他只能说,她是极好极好的。
“即是如此,那就请姑父达成此事。”林殊脸上的笑容亮的晃眼。
“这是自然。”
当日下午,林殊派身边小厮送来两封信,说是写给两个昔日同窗,托戚元隆寄信给薛漠时一起带过去,戚元隆看着一封信上写着薛清,另一封上写着薛浅,心中有种难以辨别的滋味。
当薛太后收到信,亦发一封信将此事告之薛漠,薛漠回信很简单:“好!”薛漠还送来一匣子金子及一匣子宝石给阿七压箱底。回信的同时,薛漠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左贤王狐鹿姑死了,从小病弱的他抵不过今年冬日的寒冷,死后身边的左大当户秘不发丧,深知伊稚邪不会放过他们,率兵想突袭右贤王伊稚邪一把,能赢就当单于,不能赢就往西转移,去西域各国,可他们的行动应验了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几十年难遇的大雪天行军真是困难重重,还没到伊稚邪的地盘,便人心涣散,跑了起码三分之一的人。早已得到消息的伊稚邪以逸待劳,打了个七零八落,若他算的没错,大约明年两国间必有一场大战,薛漠请燕帝要有所准备。
这些消息虽闹得一时间人心浮动,议论纷纷,阿七也因为那日在崔家言论而声名赫起,而收到许多邀请,但阿七没空去赴会,因为,她现在忙死了!薛太后原本同样她去天道学院读书,不过是想要她找到一个好夫婿,如今夫婿已经找到,现在自然是要她回来多学习学习一些女子该学的东西。
可阿七她,不乐意,她才刚读书没多久,就退学,这样,不好!所以阿七过上了,白天去学院读书,晚上在家上新娘补习班,为此,薛太后还帮阿七制定了学习大纲,她明明确确地告诉阿七,什么女子该贞静柔顺什么的,学的像,有层皮就行,要先爱自己,再爱别人。如何对待公婆,嫁到林家要注意什么,将来怎么对待妾室,庶子等等一堆问题。直把阿七听的头昏眼花。接到薛漠书信四五日后,薛太后问阿七:“前几天交代你做的手绢做好了么?”
“做好了。”阿七脸上有些羞涩。那日接到信后,薛太后便让阿七为林殊做些针线,因阿七会的不多,便让她做条手绢,手绢可比荷包更简单。
可当阿七拿出一条针脚粗糙且看不出上面绣的是什么的手绢时,薛太后觉得,这手绢要真送过去,那这亲事肯定得黄。“你......你还是送点你擅长的吧。”薛太后现在已经无奈到无以复加。
“好啊。”阿七点头,转天送来一幅自己画的大漠风云图,一打开,见惯了好画的薛太后也为之惊艳了一把。
“你画的?”这幅大漠风云图着实画的大气磅礴。
“嗯。”阿七点点头。
薛太后看了一眼阿七,觉得有些可惜,可惜她不是个男子。但薛太后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可惜,这,又何尝不是阿七自己心中的叹息呢?!
“你怎么不写写你的名字?”
“写什么?”阿七愣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哎呀,是我不好,一时欢喜,忘记与你说了,你父亲把你写入了戚家族谱,他还给你取了个好名字,萱,萱草的萱,忘忧之意。你喜不喜欢?”
阿七垂下头,闷闷地道:“挺好的,我有名字了。”随即阿七让人拿来笔墨,挥毫在画上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两日后,薛太后将回信及各色定亲礼派人送去南梁。
戚元隆接到回信后便告之林家,两家择吉日互换庚贴,卜之,大吉,两家互换信物,林家送了一只祖传的玉簪,戚家回了一枚极好的玉佩。
“姑父,这是我为表妹做的,烦您带给表妹。”林殊亲手做了一只木雕的萱草簪子,品相还不错。“不知表妹有什么给我的?”时下除父母双方互换信物,男女双方也是要送对方礼物的。
“这是她自己画的,你拿去看。”戚元隆把阿七的画递给林殊,林殊回家后就挂到房中,次日把好友萧景琰请来观看,十分嘚瑟:“你看,这是她画的,我说我姑父没有骗我吧?!戚表妹果然是个文武双全之人。”阿七的大漠风云图,画面给人一种极为开阔大气的感觉,让这些平日见惯精致景色的人一看此画,有种耳目一新之感。林燮看过此画后,也放下心中暗藏的忐忑,对儿子的眼光有了些信心。
两家互换信物后,也定下来婚期,就在今年冬日。之所以时间那么紧,全是因那日皇后那番天伦之乐的说辞勾起晋阳公主的心,婚期定在腊月十六,定在年底,是因为薛太后说要让阿七在北燕行笄礼,阿七生日乃是在九月底,笄礼之后,从长安到金陵,带着嫁妆,慢慢而行,起码要一个多月,婚事自然只能定在腊月。
给两家合过八字的了空大师在戚元隆陪林氏来上香时,知晓林殊与阿七的婚期定在腊月时,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定在腊月?不好不好,只怕两人婚事会有波折,搞不好两家怕是要家破人亡,定在七月才是极好的。”
戚元隆听到了空此言,差点把鼻子给气歪,差点指着他破口大骂,最终忍了忍,拂袖而去,这时的他万万没想到,他心中的骗子了空,竟然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