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看着远处笑靥如花受着大家恭喜之声的穆霓凰,想到刚刚在幻象中的戚萱,心底涌起一股戾气,心底嗜血的欲望在蛊惑着她去把霓凰给撕成碎片。
“阿七!”戚元隆声音不大,可抓着她手臂的手却是用了力,抓得阿七手臂生痛,可也更激起了她的战意,右手直接摸上了水云剑剑柄,她转过头来盯着戚元隆,却看到一双担心的眼,忽然想到母亲薛太后死前亦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右手不禁松了下来。
“会念清心决么?要不我教你。”戚元隆曾见过他的一些朋友,不过是一念之间,有的人大彻大悟,而有的人却堕于魔道,再难翻身。
开始戚元隆看到阿七不由自主地流泪,怕她出丑,方把她拉出人群,可见她再看两眼霓凰后,忽然杀气大盛,心下惊觉不好。问了阿七一句会不会清心决后,戚元隆自顾自的背了起来,他知阿七从小学道,自然也不会念什么佛家的东西,便念了道家最普通的清心决。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戚元隆声音低沉,慢慢的念出,初始阿七似有不耐,但静静的也跟着听了,念到后面,戚元隆故意装作忘了似的,结巴了几句,阿七却是跟着接上,阿七慢慢念了两遍方才闭口。
戚元隆见阿七已经不复原来那么激动,可看向穆霓凰时,眼中还是不时露出杀气,戚元隆只得道:“不如我们先离开这,”戚元隆顿了一下,“你真想做什么,也不能这个时候做。”
或许真是这句话打动了阿七,又或许是她看到远处正向这边而来的惠安公主,脑子逐渐冷静下来的阿七点了头,随戚元隆抄小道去骑马离开。
大约是戚元隆见阿七心情不甚美妙,也没催她回戚府,只随她游逛,自己在后面跟着,以防她一个不开心,便出手杀人。戚元隆是个武林高手,曾霸占高手榜榜首长达十五年,他亦是一位有名的相剑师,梁帝、燕帝、林燮等帝王将相的宝剑他都品鉴过,看剑的本事要比看人的本事相差金陵到长安的距离。
他也曾为阿七的佩剑相看过,那把剑是他见过最血腥的剑,“此剑似有冤魂缠绕,邪性十足,天下少有,若一般人得了,必定会反噬,令人走火入魔,除非比它更强更恶,或有着一腔赤子之心之人方能掌控。”他曾劝阿七把此剑毁了,以免影响心性,阿七笑道:“为练成此剑,铸剑族不惜围追堵截,千方百计把我抓住,好用我来祭剑,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终日玩鹰,却被鹰啄死了。”戚元隆看到阿七说的轻描淡写,“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活着的时候,他们全副武装,厚甲利剑,亦被手无寸铁的我杀了,死后那不成还能伤我?!”
此时此刻,戚元隆真心再次希望,阿七能把此剑毁了,他认为阿七刚刚差点走火入魔,皆是此剑邪性太重缘故。
阿七神思放空,马蹄轻快,不知不觉,便出来城,不到两刻钟,居然来到了大觉寺。
阿七看了看到了下午依旧香火鼎盛的大觉寺,想到方才在王府时的幻象,忽然心神一动,往祈福殿去了。
殿中知客僧正在检查各祈福灯灯油,忽见有两位穿着虽不是那么富贵,却也气势十足的人走了进来,立刻放下添油壶,上前合十问候:“两位施主,小僧在此恭候了。”
“我要添一份祈福的香火,该怎么弄?!”阿七说话极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不过僧人态度极好:“不知施主是想为谁祈福?是还在的?还是老了的?”
“为我母亲,已经不在了。”阿七说到这,不禁红了眼。戚元隆听了也一阵惊奇,他还以为,阿七是要找个巫祝来咒死一些人。
“施主孝心可嘉,若是为母亲祈福,可到春晖堂供奉,施主可随我来。”这僧人极为机灵,立刻收了油壶,领着阿七二人去春晖堂,一路上介绍了不少规格的供奉,阿七听完后,拍板要最好的,钱让大觉寺的人去戚府的账房那去取,这个知客僧一听,便知阿七是近来在金陵出了不大不小风头的薛渊,第一次办成业务的他立刻欢天喜地去为她拿单据。
“明日我让何二把钱送到账房去。”
“不用,这点钱我来出,是我疏忽了。”
“我不想你为难。”
阿七此话一出,立刻暖的薛渊这个向来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差点落泪。
“不为难,不为难的,你小五哥,每年都会私下送点私房给我......”
“不了,还是我自己给,这样我心里快活些。”阿七拒绝,“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开口叫过她一声母亲。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最终戚元隆没能拗得过阿七,只能答应。二人在寺中吃了晚膳,见天色不早,遂留宿大觉中。因二人是忽然前来,并未预定,所以只剩一个厢房,二人倒也无所谓,其实是阿七无所谓,洗漱完,倒头就睡了。
戚元隆竖着耳朵听她呼吸渐渐平缓,吊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他还真怕这闺女一时想不开,出去杀人放火什么的。
睡梦中,戚元隆忽然听到一点细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老江湖的他立刻清醒,睁眼一看,阿七抱着被子静静地坐在那。瞬间放下心来,瞌睡又再次来袭。
“你醒了?”阿七声音很轻。
“嗯~,快睡吧,夜深了。”戚元隆嘴中含糊不清地说着。
“如果我要杀穆霓凰,你会不会帮我?”
戚元隆瞬间坐了起来,转头看着阿七,仿佛要确定,刚刚是不是他的幻听。却见阿七转头看他,黑夜中,戚元隆看到了一双如孤狼般在黑夜中闪着寒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