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客栈,一扇窗门微微打开,窗内一双漆黑如墨的眼注视着黑影的远去……
影萌虽然武功不济,但是轻功还是在行,眼前的景象在皎洁的月光下还算清晰,影萌放慢速度直到渐渐停了下来,穿过小段树林。
——这正是午喝水的地方。
影萌站定,看向远方,白日的青山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下,隐约可见的几户人家显得格外静谧,像是黑夜景致上的几点浓墨,点不散,化不开。影萌定神看看了几户人家的其中一户,眼色复杂。再次起身脚尖一点,消失在小溪边。
再次停下身影的影萌已经来到了青山半山腰上的村屋前,影萌眼前便是一间瓦房,瓦房外围着一圈篱笆,院子中有一块小小的土地,土地的旁边便是堆放散乱的柴木,影萌轻轻叹口气,走向瓦屋,拂过篱笆来到小门。
吱啦——,影萌拉开小门,进了院子。
影萌踱步到小土地边,蹲下身子,拾了一撮土,轻轻捻开,土有点湿润,显然是前不久才下了雨。旁边的柴木也散发出一阵潮湿的气息,影萌起身,将手上的泥土拍落。转身到瓦屋门前,稍稍用力一推,门便打开,一阵灰尘卷面而来,影萌掩住口鼻,一边用手扇着灰尘一边进了屋子,影萌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打开,轻轻一吹,便有了火光。
影萌靠火折子的些许光芒照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屋中摆放着木桌,木桌左右边分别放着一个凳子,木桌上还有一个白瓷瓶,白瓷瓶中的花草早已枯萎,瓶中的水也没有了踪迹。影萌慢慢走向左边的里屋,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靠墙的木床,木床的上挂的青山流水图,木床对面是一个简单的梳妆台,影萌走到梳妆台边,用食指轻轻的一划,手指上便全是灰。影萌赶紧从衣袖中掏出了殷子枭的蒙面布,反正都脏了,影萌便拿着蒙面布当抹布,把梳妆台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影萌看着擦赶紧的梳妆台,淡然一笑,我回来了……
这里便是自己和师傅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影萌留恋的抚摸着梳妆台,这是白离天买给影萌的礼物,那时的白离天,浅酌着酒,笑的格外明媚,他答应影萌,以后每年生日便送影萌一件首饰,影萌开心不已,后来有一日,影萌学轻功摔进了水池,白离天捂着肚子便笑影萌笨,影萌不高兴觉得心里委屈便赌气不吃饭,白离天便拿了一个白玉镯子哄影萌开心,还说,是影萌得了便宜。但影萌不舍得把镯子就放在首饰盒里,执意要戴在身上。
想到这,影萌便淡淡的笑了起来,摸摸手上镯子,便顺手打开了梳妆台中的装首饰的小柜。梳妆柜中,竟然有一张纸条!
影萌连忙拿出纸条,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死丫头,你野哪去了?!
影萌脸神经一抽,面部僵硬,白离天准是更生气了。
影萌叹气地看看屋子周围,黑压压的屋子,满是灰尘,显然很久都没人住了嘛,必然是白离天留下字条后也很长时间没回来,难道他也下山找自己去了?
影萌摇摇头,哎,不想那么多了,反复摸了摸梳妆台。便转身出了屋子。看着显得萧条的瓦屋,影萌心中十分不舍,叹口气关上门。
出了屋子影萌打了个喷嚏。这天还真是冷,无奈摇摇头,便轻功一施,消失在了黑夜中。
黑夜无云。
只有月。
身着黑衣的殷子枭闪身出现在瓦屋外,就猜到白影萌定然不能那么老实喝了药就躺下睡觉。
但殷子枭没有想到,影萌怎么来了这么个地方。
殷子枭推开屋门,跨步进屋。见屋内简单而布满灰尘的摆设,不由得蹙眉,白影萌这个丫头,大黑夜的发着烧乱跑就是为了来这么个地方。
殷子枭看看四周,便进了里屋,见里屋和外屋一样简陋,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那个梳妆台倒是要比别的东西干净许多,应该是白影萌刚才擦拭干净的。
殷子枭抬步走向梳妆台,身子顿了一下,觉得脚下好似踢到什么东西,殷子枭用火折子照着,弯下腰,捡起来一块黑色的上面满是沾着污泥点和草渣还附上手掌形状的灰尘的黑布。殷子枭觉得这块布的形状似乎有点眼熟,殷子枭脸瞬间变成青灰色,握着黑布的手一紧,眼神变得邪魅。白影萌,看你明天怎么说。
殷子枭将满是污渍的蒙面布收好,举着火折子四处打量里屋,屋中灰暗,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殷子枭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却突然瞥见床头的青山流水图。
殷子枭上前,将青山流水图取了下来,放置在木床上,借着火折子的光细细打量。
画中,连绵的远山笼罩着薄雾,迷迷蒙蒙;山势蜿蜒曲折,山脉愈翻愈高,愈翻愈奇;山峰或揖让顾盼,或高耸独立,令人仿佛已经置身其中。但见怪石林立,古木参差,飞瀑流泉,层楼高阁,犹若桃源仙境。山间一道清泉从岩缝中飞流直下,一波三叠,流水潺潺,而树木枝繁叶茂,显得生趣盎然。
整幅画的感觉,山川之间荡漾清新气息,景致空明,幽趣万千。这样破败的小瓦房中,怎么会有画艺如此高湛的画呢。殷子枭看向落款,蹙眉,只见落款处歪歪扭扭的写了三个字:白离天。
殷子枭摇摇头,这做师傅的好好的一幅画,还真硬是被白影萌的这三个字给毁了。
殷子枭重新挂好画,走出屋子。
估摸着白影萌现在应该是回了天福客栈,便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