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们就无意再向北进犯。”萨拉丁首先说道。
以前的战争,过了大陆桥之后,沙漠人都是向北攻略那些富饶的小国,积累实力,再图谋中央平原,即使最终失败退回沙漠,也可以在那些小国富饶的土地上抢一把再走,以弥补出动军队的巨大消耗。
然而,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下大陆桥附近的地图。
大陆桥呈现西南-东北走向,就像一个漏斗,上宽下窄。大陆桥往北,就是中土世界的广袤土地,这里没有沙暴和缺水的困扰,帝国的任何一个省,只要被沙漠人得到,就能养活整个西南次大陆的所有沙漠人部族。
从大陆桥往北,是第一道屏障——王者山脉,它的前、中、后分别是三个帝国的属国。这三个王国依附帝国,但依旧是政治上独立的国家,有着自己的国王。因为和帝国之间有着商贸协定,所以它们很富有。如果沙漠人想要更进一步攻城略地,必须先灭掉这三个国家。
这就是沙漠人每次失败的原因,这三个国家,是由三个独立性非常强的民族组成的,每当沙漠人攻克他们,那些人就会在后方成立让人烦不胜烦的游击队,帝国给他们提供各种武器物资,任由他们在后方进行‘复国运动’。
这三个国家曾不止一次被沙漠人灭掉,就连王都里的王室都被一并生擒,然而,他们立国的根本就是依附帝国,在蒂斯那哈,至少有上百的他国王室成员在那里留学。即使王国被灭,那里的留学生依旧拥有王室血脉,王室的正统性得以保存,在复国后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然后再将他们的子孙送到帝国首都,作为家族的种子保留下来。
向北过了这三个王国,就是第二道屏障——大运河。
为了加将强对帝国东南省份的控制,帝国开凿了一条长达三千里的大运河,这条大运河的主体部分,被完整的置于一个行政区中,这就是运河省。狭长的运河省宽度只有运河两岸五十里的范围,但是它的长度,纵贯帝国南部,一直到位于帝国东南方向的林荫省北部。
这条运河连接着法兰伦河、葫芦海以及无尽之海,帝国的舰队可以横行其上,而沙漠人威力巨大的骑兵部队却无法发挥作用。
过了大运河,就是第三个屏障——试炼之森。
这里位于帝国巴巴利亚省,是一片广袤的森林,这里满是魔兽,不过这些魔兽级别普遍不高,是一处试炼职业者的好地方。然而沙漠人的军队中更多的还是普通人,依靠娴熟的刀法,他们可以和中土的职业者战平,依靠骑兵,他们可以碾压中土人的战阵,然而这片森林太大了,足足一千里。在里面,他们不能展开骑兵冲锋,专门用于对付人类的刀法对魔兽也十分吃力,所以这对于沙漠人来说,依然是一个坑。
除了这三道屏障,前面还有一道山脊,上面有一个城,名叫南方要塞。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啥情况了,这是第四道屏障。
过了南方要塞,那就是一片平原,直接跨过三个省,就到了帝国首都。
这条路线中,历代沙漠人走的最远的一次,就是初代领袖率领的沙漠远征军,在攻下南方要塞后,利用骑兵在广阔无比的大平原上风筝了五个月,硬是把罗斯维尔人的精锐都给耗完了,据说最后在蒂斯那哈都开始打巷战了,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
萨拉丁仔细研究过历史上的每一次战争。
沙漠人进攻中土世界的初衷是,扩展生存空间,不至于每个夏天都有人热死渴死,都有一个据点上百人甚至一个部族上千人在失去了绿洲后无家可归。
然而,当希望的种子碰到仇恨的土壤,那长出来的就不再是你想要的果实了。
在攻下王者山脉后,如果能据山而守,那大陆桥北边的那一片区域,土壤虽不如中央平原肥沃,不也能养活几百万人吗?为什么他们要继续北伐呢?
在战争中,各个部族都死了人,有的死的很多,在取得了如此胜利的情况下,如果不继续北伐,那首领还怎么面对那些付出巨大牺牲的部族?他们会怎么想?再者,大家在之前的战争中已经抢到了很多财富,照这个势头,还能抢到更多,为什么不继续打?
“是沙漠人贪得无厌吗?我无意去思考人性相关的东西,”萨拉丁喝了一口酒,平静的说道,“在我看来,所有的道德、正义,都紧紧围绕着一个原则,那就是生存!”
“没去过沙漠,你们很难想象那里的艰苦。不是财富分配的不均匀,而是真正的艰苦,在沙漠发怒的时候,贵族和平民没有任何区别。一个贵族即使再富有,他的财富也有可能在一场风暴过后被黄沙掩盖,赖以生存的绿洲都没有了,在一片黄沙的世界,如何生存?去其他绿洲?每个绿洲的水资源都是有限的,哪个部族敢收他们,就是自己不想活了!”
自从认识他以来,萨拉丁给人的印象都是乐观、果断、充满领袖气质和智慧。而此刻,他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酒杯,手指扣在一起,严肃认真的讲述着沙漠人的生活。
墨莫、金姆、雪莉静静听着。
“这样一群人,你能指望他们有多么文明的行为吗?在见识了中土世界的繁华后,他们能守住本心吗,有着再强大的实力,也敌不过中土世界千万人之心,失败是必然的。”
“这好像偏离了我们要谈的话题?”雪莉一挑眉头,话题差点就让这山羊胡大叔带跑了。
“不,没偏离,我是在给你们解释我们无意再向北进犯的原因,毕竟比起一句承诺,让你理解其中的原因,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萨拉丁说道,“不过既然你不耐烦了,我就更简单的说了,既然向北无法立足,那向东呢?”
“大陆桥向东,就是帝国静海省,这是很早以前,为了在月亮海有个出海口而设立的省份。我们目前占领着它的沿海地区,帝国的月亮海舰队虽然强大,但是我们把它的母港都占了,海上也就没了威胁。继续向东进攻,就在前一阵子攻下了林荫省瀑布城。
这林荫省南部,有我们祖先曾经占领过的基础,有一部分人和我们有着相同的信仰、共同的祖先。所以,比起那些富饶的省份,我更倾向于绕远,占领这些贫穷的省份,虽然我们可能抢不到什么,但是我们沙漠人在历代的严酷的环境中,学会了利用各种贫瘠的土地种植粮食,像林荫省这样的地方,在我们眼中,就是无法想象的肥沃了。”
“你是要从罗斯维尔人身上割下一块肉来?林荫省的土地,就是这块肉?”雪莉问道。
“对,以往沙漠人都无法长期占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得人心,而这次占领林荫省南部,我们就不打算走了。所以我的设想就是,我们对林荫地区南北分治,如何?”
萨拉丁问道,“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拥有一个安全的大后方,种种粮食什么的,而你们也不必担心帝国来进犯。说真的,我是真不想打仗,因为沙漠人一开战,就停不下来了,只会一路朝着失败的漩涡狂奔。趁着现在战争规模还不大,我们各部族伤亡也不大,我们可以停战。”
“好,停战。”雪莉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不过,我们在北边给你们扛着帝国有可能的进攻,你们不表示点什么?”
“你要什么?”萨拉丁笑道。
“人口!林荫省南方所有不信仰你们的人,全都迁移过来!”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萨拉丁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