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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加油,好姐妹

叶子上大学时学的是中文,由于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先到一家大酒店应聘上了“书女郎”,向到酒店就餐的顾客推销新书。没想到的是,工作的第二个月,叶子就在这个自认为很“安全”的岗位上踩到了一颗“地雷”,害得她差点丢了工作。

那天,她在包厢推销书时遇到了一个“暴发户”打扮的男人,他说他可以买书,但条件是,叶子喝一杯啤酒,他买一本书。一听这话,叶子感觉自己连同这神圣的工作都受了莫大的污辱,转身就要出去。可“暴发户”却拦住了她还威胁她说:“美女还挺清高,你不就是卖书的吗,和那些卖酒的有什么两样?我现在就是你的客户,你要是不卖我,我马上找你们经理去,看他帮你还是帮我!”

叶子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要么喝酒,要么就收拾行李回家去。叶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害怕了,她咬着嘴唇,一个劲地提醒自己:要冷静,要挺住,这个月的房租没付、助学贷款也没还呢。可不知为什么,越是提醒自己,眼泪越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下意识地看了包厢的服务员一眼向她求助,可她看到叶子的目光后却马上躲开了,这一下叶子彻底懵了。

叶子在酒店是很“另类”的一个人,别人都说她“清高”,她确实也和她们没有共同语言,因此叶子没什么朋友。

这时门开了,酒水部的“酒女郎”铃子拎着半打啤酒进来做促销了。叶子没抱任何希望,因为她和铃子基本没说过话,只是偶尔见她在下班时来图书部借几本书看。果然,铃子一看屋里有事,说了句对不起就想离开;可她在门口停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叶子没想到,铃子的口才还不错,她不仅帮叶子圆了场,最后还让“暴发户”觉得很有面子,不但又点了两箱铃子促销的啤酒,还包了铃子书架上全部的书。

走出包房,叶子真诚地谢谢铃子帮她解了围,铃子却笑笑说:“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卖了这么多酒呢!”叶子叹了一口气,心里很不舒服:书是多么神圣的东西啊,怎么能这么个卖法呢?而且又是卖给了根本不看书的人!而像我这样爱读书的人却又买不起书!

铃子好像看透了叶子的心思,说:“傻瓜,还没看明白啊,在这里卖书本来就是老板宣传的一个噱头,为的是抬高酒店的品位,现在这儿不就以‘文化酒店’自居了吗?当然也有要往文化人里钻的有钱人,还有那些公款吃喝的也能弄上几本附庸风雅,可他们都不是真正看书的人,明白这些你就不难过了!”

叶子有些惊讶,因为这里的“酒女郎”一般文化水平都不太高,铃子能有这番见地真是出乎她的意料。铃子见状呵呵一笑,说:“知道吗,我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在这工作快两年了,而且原来我也是‘书女郎’!”

“啊?”叶子再次睁大了眼睛:“那你为什么去卖酒了?难道就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些?”铃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一部分原因吧,最关键的是,卖酒挣的钱多,多很多!”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这一聊,竟让她们两个相见恨晚,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临走时,铃子对叶子说:“叶子,你不适合做这个工作,有机会就跳槽吧!”叶子点点头,问:“你呢?”铃子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又明亮了:“我也很不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可是我要在这里完成我的理想,所以我还要坚持!”

几天后,叶子渐渐忘了“暴发户”的事情时,却发现铃子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叶子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和男朋友发生了一些冲突,可能会影响她理想的实现。叶子知道铃子的男朋友叫骆驼,也是学中文的,特别热爱写作。

叶子没再问铃子,问了她也不会说,她是个特别独立的人,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还好,没几天铃子就又恢复了开朗的个性,叶子也放了心。

一个周末的下午,总经理召集全体员工开会,宣布最新任命,铃子当上了图书部的副经理,并全面负责即将开展的一个大型活动。

叶子虽有些意外,但也由衷地替铃子高兴,她相信铃子有这样的能力。可第二天酒店里就传出这样一条消息:铃子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才谋到这个职位的,因为宣布新任命的前两天,有人看到铃子进总经理办公室待了很长时间才出来。还有人补充说: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让“酒女郎”去图书部当副经理去了,那是因为那个职位是个虚位!

叶子不相信铃子会为了这样一个职位做出这种事,她的理想不应该是这个,可是她也有弄不懂的地方,于是,叶子找了个机会来到铃子的新办公室。叶子还没张嘴,铃子先说了:“你是来问我升职这件事的吧?外面的说法我都听到了,我偏要在这个虚位上做出点实事儿来。”叶子急了:“听到了你还坐的这么稳,莫不是你心里真的有鬼?”

铃子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她紧盯着叶子的眼睛问:“你相信她们说的吗?我不在乎她们说什么,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叶子从没见过铃子这样,她忙说:“我当然不信,可是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负责的活动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这么保密?”

铃子这才缓和些,说:“叶子,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至于原因和活动的内容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怕你太单纯说漏了嘴,等活动结束我一切都向你‘坦白’还不行吗?”

几天后,叶子路过铃子的办公室时发现里面涌进了好多人,叶子连忙躲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都是电台电视台还有报纸的记者,纷纷要求全程报道铃子策划的这次大型活动,说是酒店开展这样的活动很新奇,也很有意义。叶子更好奇了又细听了一下,好像是要为一位作家免费进行新书推介和签售活动。

到了签售这一天,酒店大堂座无虚席,各路记者也都备好了家伙,就等着主持人铃子上台了。叶子也抻长了脖子要看看被铃子做足了保密工作的活动到底是怎么样的。

铃子上来了,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戴着眼镜、文文弱弱书生气十足的男人。叶子心想这个男的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就在这时,舞台上唰唰两声,从上方甩下两个条幅,叶子仔细一看,上面大致的意思是为了发展文学事业,扶植文学新人,“文化酒店”愿免费为未来的文学巨匠骆驼做新书推介和签售。

叶子的心一下子热了又凉了。怪不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哪见过,他不就是塞在铃子钱包里的那张照片的真人版吗?骆驼终于可以完成当作家的梦想了,可是铃子啊铃子,你还想骗我这个好朋友到什么时候啊,你曾经对我说过,商人在商言商,你一个弱女子,要不是靠出卖年轻和美貌,人家总经理凭什么免费给你的男朋友推介新书,还要花钱请这么多的记者撑场面?你为什么要骗我啊?叶子没再听下去,径自走出了酒店。

铃子的策划让骆驼一炮而红,第二天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和他的新书,还有很多人专门来到文化酒店体验一把酒店购书的乐趣。

叶子不想再去问铃子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想谁做了这种事会好意思张嘴说呢?可这天下班铃子却主动来找叶子,要请她一起去庆祝。叶子没有给铃子好脸色看:“你不用请我,我会为你保密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骆驼是你的男朋友的!”

铃子拉起叶子的手说:“谢谢你叶子,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保密的!”叶子抽出手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理铃子。铃子也不生她的气,自顾自地又说:“叶了,你知道吗?现在没有名气的人请出版社出书要自费,即使你写得再好!”

叶子没好气地说:“是,我承认骆驼的书写得确实挺好。”

铃子接着说:“所以呀,为了骆驼的理想,我要多多挣钱,所以我才从‘书女郎’变成了‘酒女郎’。后来出书的钱攒够了,书也出了,可是出来的书还要自己去销,我不想这么好的书被堆在家里没人看到,但是我们实在没有什么别的渠道和办法,所以……”

“所以你就和老板……”叶子打断了铃子的话。

铃子幽幽地看了一眼叶子:“你呀,还大学生呢,遇事也不用用脑子,女人只有这些靠外在的东西才能成功吗?我给你补补课吧!”

铃子说她是去过总经理的办公室,而且确实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那是因为她拿着计划书一条一条详细地给老板讲她的计划,她告诉老板她只需要酒店给她准备三千元的启动资金就可以,她会用这三千元给公司带来十几万或是几十万的广告费都不一定达不到的效果。

总经理果然很感兴趣,铃子又说:“您知道现在新闻媒体的竞争比酒店的竞争还要激烈,任何一条新奇真实的报料都会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我会让我男朋友主动给我们市里的几家大型媒体打电话报料,讲述他苦苦追求文学的经历,就在他历尽艰辛终于有机会出了自己的书时,却又无法让自己的心血与读者见面,他绝望地想要放弃了。这时,您,也就是我市著名的‘文化酒店’的老板,被他对文学的热爱与忠诚深深打动,愿意无偿帮助他并自掏腰包给他办一个‘新书推介会’,您说这样一个主题媒体会不感兴趣吗?关键是,这不等于变相给我们酒店做了一个大广告吗?即使媒体隐去了我们公司的名字,可全市只有我们一家‘文化酒店’,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啊!”

叶子习惯地睁大了眼睛;“铃子,我真是服了你了,可是听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妥,骆驼会愿意打这个电话吗?”

铃子说:“现在是酒再香也怕巷子深啊。况且总经理确实是无偿帮助的骆驼,这个策划并没有一点欺骗的性质,最多有人说它是炒作而已。骆驼开始不愿意,所以那几天我的心情很不好,还好,后来他想通了。对了,叶子,我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图书馆正在招人,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去试试?”

叶子凭着自己扎实的文学功底和认真的工作态度成功地应聘到了图书馆工作,这里的薪水和工作氛围都让她很满意,只是和铃子的接触越来越少了。一次馆里上架了一批新书,叶子发现里面竟然有了骆驼的新作,她真替骆驼特别是铃子高兴。很久没和铃子通电话了,叶子拨通了铃子的电话,聊起了两个人的近况。叶子问:“你和骆驼怎么样?该结婚了吧?”电话那头铃子欢快的声音消失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他说我的变化太大,不能接受我了!”

叶子惊住了,怎么会是这样,铃子那么爱他,宁可委屈自己也把他的理想当成了自己的理想去实现,可是他怎么……究竟是谁变了呀?

铃子见叶子不说话,忙安慰叶子:“叶子,别替我难过,我想明白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我不会伤了自己的,虽然现在我还是很难过,可是对爱情对未来我还是充满了热情。我刚刚辞了职,我已经有了奋斗目标,我要当一名出版策划人,用我的智慧去实现自己和别人的价值!叶子,虽然我们的工作不一样,但是让我们一起加油、互相鼓励,好吗?”

叶子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可她心里在说:好的,我们一起加油,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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