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他派出去的人只有自己的私生子回来了,不仅如此,这孩子舌头已经被割断,被强迫服用了大量梦幻药水,使得他不会因为舌头斩断引起的疼痛而死去。
也许是梦幻药水的副作用,私生子已经有些痴呆,两眼放出惊恐神采,口中不知道喃喃在说着什么。他已经请来了牧师为他治疗。在莫兰山脉这个距离光明之神中央神殿最近的地方,牧师当然并不缺少。
内间的屋子里,不停的传来高声的吟唱,以及痛苦的哀嚎。随着声音渐渐的消失,一名三十多岁,身穿光明神殿牧师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这才叹了口气,对着焦急的贝利说道,“他们原本就没有要他命的想法,只是没有被斩下的那舌头,以后他说话会有很多不方便。”
贝利还想再说什么,牧师摆了摆手,“尽力了。能够祛除掉他体内那些大量的梦幻药水,阻止他因此而上瘾,已经很不容易了。”
贝利面色黯然,守在门口的仆人知趣的虚引牧师离开。
在屋子的里间里,一名男子呆呆的坐在床铺上,他的双目空洞而无神。
见到自己的孩子成了这个样子,贝利不免觉得有些哀伤,顿了片刻,他打起精神问道,“到底孩子是谁敢这样对你?”
男人略微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些神采,然而贝利从他眼中看到的分明是恐惧。
“到底是谁?”贝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善,只是他的双手却紧握着拳头。
男人说了几个字节,只是他那已经断了的舌头并没有能够清晰的表达出他的意思。
贝利急忙从怀中取出纸张和笔,放在了男人身边。
顿了片刻,男人用他颤抖的手在纸张上画下了一个新月。
贝利倏然一惊,“****斯曼家族?”
整个凯曼帝国唯一使用新月徽记的只有****斯曼。那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恐怕就是****斯曼家族的新主人,穆恩?****斯曼。
紧接着,男人有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那些穿着黑色甲胄的仆从”。此时的贝利完全可以确定,这些穿着黑色甲胄的仆从,一定就是****斯曼家族的新月铁骑。
穆恩,那个传说十五岁不到已经达到大剑师级别的孩子,也是大陆唯一一个拥有专家级的在野药剂师,而最近科密拍卖行还传出他拥有高级附魔师的能力——现在看,恐怕这并不是谣传。
他被帝斯金邀请而来,拿到精灵附魔笔录恐怕也在意料之中。
重要的是,尽管帝国一再封锁,但是前不久已经在上层流传出了消息,帝国第六龙骑士米娜亚希以及第九龙骑士罗伊斯,已经因他而除名。
不仅如此,他拒绝了凯曼帝国公主温蒂尼的订婚,高调宣布与敌国兰提亚斯的公主提婚。他有这个能力以及实力,不仅仅因为那传说中的新月铁骑英雄维德的部队,更因为他所拥有药剂师以及附魔师的背景。
贝利额头上的汗水刹那间流了下来。
一个能够不遵凯曼七世旨意,连龙骑士都敢斩杀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他是整个大陆现在最热的人,不论光明之神中央神殿,还是身为凯曼七世,甚至未来的三位皇储,都想要拼命的拉拢。很显然,大陆唯一的魔法家族金家族,走在了最前端,他们之间似乎已经用精灵附魔笔录而达成了某种默契的交易。
贝利紧张的搓了搓手,原本放在孩子身上的那封秘密的信笺已经被穆恩拿走了。这个足以让他拥有叛国罪名的信封,放在拥有高级附魔师的手里,他的那个简单的作为锁匙的附魔法阵,肯定会被破解。
从帝斯金府邸的那三面破败的墙壁上,贝利似乎看到了已经这个孩子将要达到专家级程度。在所有人的面前,他被公认为高级附魔师,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所依赖的不过是比常人好一些的记忆,以及所拥有的庞大藏书。与穆恩这位作为真正的高级附魔师相比,自己恐怕不过是个画匠甚至连初级附魔师都不如。
贝利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挽回自己在****斯曼家族小主人心目中的形象,至少不能让他将那封信公布于众。
他确实与大皇子雷克斯拥有紧密的利益纽带,所以大皇子才会将出售武器的事情全权交给他,以至于在于各个国家以及势力的联系,和交易,只有他的身影。如果自己出了事情,那么大皇子恐怕会是第一个跳出来指名要杀自己的人。
外表的风光并不能掩饰他内心的恐惧。
“我应该要做些什么。”贝利在屋子内来回踱着步子,皱着眉头思索怎样才能让****斯曼的穆恩对自己有所改观,最好能够交还自己的那封信笺。
金钱?恐怕拥有药剂师身份的穆恩,最不缺的就是金钱。
自己赖以生存的附魔法阵?如果想要得到羞辱,不妨提出这个东西。
女人么?以****斯曼的家族背景,凯曼七世都巴不得把自己的女儿送上,更别说缺少女人。
忽然间贝利看到了自己的私生子,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把信笺放的身上,怎么会丢失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是他没有礼貌的跟****斯曼家族的穆恩“借用”精灵附魔笔录,怎么会惹他生气?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
贝利凶狠的望向这个男人,也只有你死了,才能消弭穆恩对于自己的偏见。他不过是自己与平民女子所生下的人,甚至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原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男人惊惧的向后靠去,想要躲避亲身父亲那双目中嗜血的气息,却最终被身后的墙壁所挡住。他张着嘴叫喊着,却只发出了胡乱的声音。
一个平民都不如的废人,甚至都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贝利的面孔逐渐变的狰狞,缓缓走到了男人的身前,穿着厚重法师袍的肥硕的影子将男人全身遮挡……
天还没有亮,一名穿着华丽法师袍的男人,手中捧着一个箱子静静的站在一间丝毫不起眼的旅店前。一个起夜的伙计甚至发现,早在月亮高高挂在空中的时候,这个高贵的法师已经等在了这里。
当天边泛起了微微白光,旅店内的伙计打开了大门的时候,这名法师竟然面带微笑,极富和蔼和慈祥的询问一位客人的去向。就是那位有着六七名穿着黑色甲胄护卫的男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公子,竟然会受到魔法师的注意和尊重。
“他们昨天晚上就已经离开了。”当伙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面前的魔法师脸色突然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片刻之后,终于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原本捧着他手里的箱子摔落到了地上,而箱子里边,一颗头颅斜斜的向着一边滚去。
旅店内刹那间响起了一片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