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风列看了眼空速表,没有丝毫迟疑,拉动操作杆复飞。
飞机止住下跌趋势,仰头爬升。
“WINDSHEAR!WINDSHEAR!”刺耳的语音警告声响彻机舱。
泮玲珑苍白着脸问,“怎么了?”
“气压不均。”闵风列简单地回答,脸色却一下子变得难看。
“那能降落吗?”泮玲珑望着机窗外的强雷电天气,心中有很不妙的感觉。
“再试试。”闵风列皱着眉说。
“如果还不行呢?”
“再试。实在不行……改降别的机场。”闵风列的声音坚定如石,虽说要改降,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在此地降下去势不罢休。说话间,飞机稳定增速,很快跃升至下跌前的高度,慢慢趋稳。
泮玲珑定了定神,苦笑,“总裁,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脚踏实地。脚如果没踩在地上,命就是悬着的。”
“别担心,你很快会回到地面。”闵风列安慰着说道,话音未落,飞机却又剧烈颠簸起来。
泮玲珑被甩得简直像沙包,差点透不过气,花了好大力气才重新坐稳,整个人头昏眼花,恶心欲呕。
这种情况,叫很快能回到地面?
闵风列咒骂一声,驾机上冲,陡然拔高数百米。十分钟后,气流稍稳,便再一次毫不犹豫地降落。
这回幸运地,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降到低空时,窗外有乌黑色、黄褐色的尘团在翻腾,似气势磅礴的云墙,贴地滚滚而来。
飞机轻颤了几下,降落在跑道上。此时机场大雨倾盆,雷电交加,视线迷朦得看不清几米开外。却有十几个黑色西装的男子从雨幕中冒出来,疾快地奔到机旁。
那些男子,清一色的东方人面孔,神色肃然,袖上都佩着龙纹图案的徽章。
其中领头的竟是蹑影。
他看着闵风列抱着泮玲珑下机舱,眼有几分湿润。“列,你在玩命。”他哽咽地说道。
闵风列把泮玲珑轻轻放到地上,转头淡淡地对他说,“没那么夸张,我有分寸。玲珑她要先上趟洗手间……迟点带她来会合,我先赶去诊所。”
泮玲珑捂着肚子,脸红到熟透。他知道自己憋尿憋得膀胱都快要撑破了?
眼见闵风列带着几个佩龙纹徽章的男子急冲冲地消失在雨幕中,蹑影转头笑眯眯地看向泮玲珑,说道,“欢迎回墨西哥城!听说这是你的出生地?有时间我带你旧地重游。”
她什么时候变成透明人了?泮玲珑捂着小肚,一时间斯斯艾艾起来。
印象中,她的档案上从未填过墨西哥城这几个字,虽然她的确出生在这里。这个蹑影居然连她这样隐私的事都知道?
蹑影眨着星亮般的眼睛,笑道,“不用惊讶,老大查你的资料,比泡杯咖啡还要容易。”
“是吗?”泮玲珑苦笑。
“我先送你去机场的洗手间。”蹑影把她带上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发动车子,问,“你爷爷和爸爸刚好没出海,在墨西哥城,玲珑,需要和他们见个面吗?”
“不,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泮玲珑条件反射般地说。
蹑影似笑非笑地看她几眼,说道,“哦?我以为你甘心跟着老大来这里,是想见见他们。”
泮玲珑幽幽叹口气,望了望车窗外被雷雨笼罩得阴霾之极的机场,心不知怎么的突然堵塞起来。
她是很想见爸爸和爷爷,可是根本不可能去见。
家里四个超级孩奴家长,他们的四颗心脏就算加在一起,也还要比自己一个曾经的心脏病人来得脆弱。
如果让他们知道她竟然坐飞机跑来这么远的地方,还以如此刺激让人难以想像的方式,百分之百会吓昏过去。
……
墨西哥城,一处私人诊所,挂着“雷氏急救”的牌子。
几个佩着龙纹徽章的男人守在门口。蹑影带着泮玲珑走上前去,有一个男人伸手拦住,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泮玲珑,“老大在里面谈事情,影,你们等会。她……就是老大的女人?”
蹑影耸耸肩,没正经地回答,“算是吧!”。
“不是。我和总裁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泮玲珑羞红脸,怒道。
“呵呵!”蹑影一脸欠扁相地笑起来,“你没关系,那还有谁有关系?虽然龙魂有你这样一个当家夫人逊了点,不过……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泮玲珑差点想劈了他。“蹑影先生,拿我这种小人物寻开心,也不怕毁你家老大名誉?”
蹑影摇头晃脑地嘿嘿干笑,“玲珑,你连闵家的传家戒都戴上手了,迟早会变成闵夫人,干嘛现在撇得这么清?”
泮玲珑一口气差点没接上,“那只是临时做戏用的,戒指立即还了,怎么净瞎扯?”
蹑影笑得更欠扁。“瞎扯?呵呵……你不知道?老大家的传家戒,送出后就不接受退货。无论你还不还,戴过戒指,身份就已经被定下来,不会更改了。”
“有这么荒谬的事?”泮玲珑怒,“戴过戒指就算,那人海了去了。随便谁拿了戒指往手上一套,就和他有关系?那男人算不算?小孩老人算不算?如果戒指丢了被偷了,又怎么说?”
“MM,反应不用这么激烈。”蹑影看着一脸气鼓鼓的她,好笑道,“主动送人和你说的是一码事嘛?奇了,小丫头。列身边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是眼巴巴地要做闵夫人,你倒好,他钱啊戒指啊什么都主动送上门,你却竟然都不要。这什么世道!难道我老大你还看不上?”
“他是大神,我是凡人。”泮玲珑没好气地说,“神和人,可不可能扯上关系?”
蹑影愣了下,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丫头,你怎么会是人?你是比神还要神的神,在老大心里,你就是他的女神!”
“再说我和你翻脸!”泮玲珑气鼓鼓地说。
“好啦,不说就是。”蹑影举高双手休战,脸上却似笑非笑,满是不以为然。
泮玲珑轻哼了声,不知怎地,心却颤抖了一下。
……
闵风列冷着脸从诊所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穿医生服的男人。
男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五官俊逸,气质出奇清雅,不见沧桑,宽大的医生服罩在他身上,有种飘飘欲仙出尘脱俗的感觉,如修炼得道的高人。眉宇间,竟和闵风列有着说不出来的类似。
像是……兄弟。
闵风列有兄弟在这里当医生?他不是只有一个弟弟闵风行,已经死于车祸了?
泮玲珑有些恍惚。男人突然向她看过来,温和的眼眸投射出令人胆寒心惊的精光。
泮玲珑吓了一大跳。这男人怎么像要活劈了她似的?难不成她就算拼死跟到墨西哥,也还要继续遭受莫明其妙的无妄之灾?
男人移开目光,嘴边扬起一个讥俏之极的笑,对着闵风列说道,“我倒以为你是为了什么,原来竟是为了别的女人!这样一个平凡的丫头,能迷得你不顾自己的命?呵呵,堂堂闵氏老板,真是好眼光、好气派!”
“不关她的事,雷闪先生,我只是见不到你的诚意。”闵风列沉声说道。
“要先看解药也无不可。”男人讥俏地说,“你在这个丫头脸上划个三刀,让她变得和姬娜一样,我立马就带你去看解药。”
“胡闹!”闵风列阴沉下脸。
“要解药活命,就不能有其他女人,只能娶姬娜。”男人看向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78天,你还有78天的时间想清楚。我随时都等你再过来。”
“不必!”闵风列寒着脸撇下他向泮玲珑他们走过来。
“列,你出什么事了?”蹑影脸上显现出震惊的神色来。
“没什么。”闵风列随口说道,然后伸出手拉泮玲珑,“玲珑,我们回去。”
小手冰凉。
闵风列一怔,仔细看向泮玲珑,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没有解药,78天后你……会死?”泮玲珑抬起头来,声音里有惊恐。
“不会。”闵风列淡淡一笑。
“绝对会,”男人大踏步地走过来,冷笑着说道,“包括帕卡尔族在内,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解‘血杀’之毒,除了我。”
他的声音,冷、狂妄而又自傲。
“我拿什么相信你?根本见不到任何有让人信服的东西,‘血杀’无药可解,你却让我先答应你的条件?”闵风列也看着他冷笑。
“依你的能力,随时都可以杀了我。”男人肃然说道,“我会拿我的命和你开玩笑?闵风列,信与不信,你自己掂量。”
“不信。”闵风列冷冷地说,“雷闪先生,我也劝你考虑考虑。藏起姬娜对你没好处,我虽然没有杀人的爱好,没耐心的时候杀上个把人也还是有的。”
男人哈哈笑起来。“那好,闵风列,我就等着你再来找我,我不介意给你赔葬!”
泮玲珑全身一震,向男人望去,却见他正盯着她,眼中带着不屑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