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心情是简单还是复杂,时间就是会这么过去,到了大婚当天,具体流程安排是君疏南出去接司徒嫣然的花轿,然后回到永乐宫拜堂成亲,至于风宛秋从茶苑出发,晚半个时辰进永乐宫。
浅绿粗粗地描述了一番流程细节,就开始细细地骂君疏南,骂得别出心裁,独树一帜,令风宛秋很是解气。
浅绿虽说骂地很起劲但是还是很认真地给风宛秋化新娘妆,墨黑的眉笔一笔一笔划着把风宛秋原来就秀气的眉毛画的很是迷人,上好的胭脂涂抹白净的脸蛋上顿时娇艳了许多,最后配上鲜艳的唇脂,一张脸便熠熠闪光了。
“主子,您真好看。”
“以后你会比我更好看的,浅绿等我们出了这里,我给你找一个好婆家如何?”
“主子,浅绿要一辈子跟在您身边。”
“呵呵,爱情气势汹汹来的时候,让人只想呆在你爱的那个人身边。”风宛秋呢喃着道,竟有说不出的凄凉。
“主子,今儿是您的大喜日子不要说这些了。”
风宛秋穿戴好规规整整地坐在床上,脸上没有娇羞的表情,倒是一片不同于以往的冷然。
风宛秋坐在床上回想着她和君疏南从相识到相知相许的过程,整个过程如今风宛秋想来却逃不过一个“快”字。君疏南太强大,她风宛秋也很强大,所以一路上没有遇见什么重大的挫折,所以才导致这段感情如此快地夭折,一帆风顺的爱情,不,世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爱情。
说好了要一直一直走下去,怕是承诺总是说的太容易,做得太难。一人放手,整个誓言便塌陷。风宛秋心里清楚地很,君疏南很爱很爱她,而且说真话,风宛秋也很爱很爱君疏南,但是很爱很爱对方是一码事,成为夫妻,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又是另外一码事,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以前的风宛秋不管怎么说始终逃不过年轻二字,年轻是一个好词语,却也让无数有情人栽在这上面,说起来还是有由于经验不足,实践不够,认识不深。
风宛秋听见外面放鞭炮的声音,就算茶苑委实是一个偏僻的角落,但还是清晰地传入,风宛秋走出房间,立在院子里,闻到空气中硝碳的味道,隐隐约约闻见了自己,说的矫情一点便是死去爱情的尸体的腐烂的味道,充满了一股喜气的沉痛。
有一种鸟鸣山更幽的反衬手法在里面,用喜气洋洋的气味来反衬出风宛秋的哀伤,这个手法用的很是刁钻。
“主子!主子!”浅绿才从外面打听消息,便看见立在院子里的风宛秋,一声血红的外衣,搭上精致的外貌,却硬生生渲染出一分凄楚的风情。
“恩?怎么样了?”
“太子已经和公主拜过堂了,您现在可以出发了。”浅绿哽着嗓子说道。
“恩,那走吧。”
风宛秋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上,心里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嫁给自己最爱的人,生平第一次嫁人(当然是以一只来自21世纪的灵魂来说),却留得满地的情殇。
君疏南,我该如何和你走下去?
风宛秋站在所谓的礼堂上,来的人很少,但都是比较重量级的,南凡国的二皇子,夏兰国的三王爷,丘泽国荒城的代城主,etc。
半个时辰过去了,浅绿的眼眶慢慢红润了起来,看着站在中间的风宛秋,还有不断离开的宾客,浅绿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恨着君疏南。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最后的宾客仅仅剩下最后三人,哦,还有浅绿和一些宫女,尽管这个场景可以说出无数的八卦看点,但是宫女们都不敢说什么,风宛秋的铁血手段,她们虽说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听说总是听过的。
“主子!”
风宛秋虽保养了一个月,但是身子还没有大好,站了这么久,终是抵不住身子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比浅绿快一步的轩辕澈,他把风宛秋紧紧地抱在怀里,狠狠地说道:
“风宛秋!当初你那么用力地离开本王,现在却伤的这么深。你那么用心地离开本王,现在过得可是好了?风宛秋你没有想过,你原本不必如此的。”
风宛秋没有说话,眼泪从红色的缎绸盖头下一滴滴地掉落在地上。要说流泪,风宛秋在轩辕澈面前流的眼泪比在君疏南面前流地要多得多。
轩辕澈感到自己手上滚烫的泪水,心下一疼,把风宛秋打横抱起往外面走去。
风宛秋大概是真的累了,没有反抗,很温顺地靠在轩辕澈的怀里。
浅绿这个时候觉得,王爷实在是太帅了!
至始至终君疏南都没出现身过。
风宛秋听说那晚君疏南在礼堂上如何如何英俊,公主如何如何娇俏可人;听说那晚君疏南如何如何高兴,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听说那晚的皇上和皇后笑得嘴都合不拢;听说那晚永乐宫的主殿动静一直闹到很晚,大家掩了掩嘴角的笑意把一个安静的环境还给这一对新婚夫妇。
大家不知道的是,风宛秋一个人坐在床边,盖着大红色的绸缎盖头,在黑暗的世界中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家不知道是,风宛秋在三更天报时的时候,扯下手感极好的新娘装,整齐叠好放在龙凤烛的中间,把沉重的头冠细细拆下,摸索着放在衣服上面,就好像要把自己所有无谓的感情细细拆解整齐叠放,还给那个当初自己想要许君情缘的公子。
风宛秋在冰凉的新房内,和衣躺下一整夜的失眠。
第二天,风宛秋一病不起,浅绿急得直掉眼泪,李温明诊断了许久,却道是心病难医。
风宛秋病倒在床上,故而什么见公公婆婆这些虚礼全全省去,风宛秋对于这点喜闻乐见,但是回头想想也是非常高笑,她的婚礼,新郎缺席,她的洞房,新郎还是缺席,现在连公公婆婆都不用见了,这一场婚礼她还要不要作数?
接连好几天风宛秋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汤药不断却不能喂入,吃什么吐什么,身子已经瘦得不成样子,风宛秋曾经逼自己吃东西,因为自己不吃可以,可是她的孩子还是要吃,可是一吃下去便吐,这让风宛秋很担心。
在昏沉之际风宛秋隐约记得轩辕澈,司徒靖安,万俟图都看探望过自己,可惜这些时候她都神智不清。说来也是奇怪,独独在君疏南来看望的时候,风宛秋极其清醒,这让风宛秋大伤脑筋。
“宛秋。”君疏南才说了一句话,他便落泪了。君疏南和风宛秋一样,哭起来不哽咽,不抽泣,咬字清晰,在风宛秋看不见的情况下,君疏南仅仅在说话而已,哭什么的,她都看不见。或许看见了,心里很是讽刺。
“夫君怎么有空来妾身这儿,妾身今日身子不好,夫君还是离妾身远一些,免得夫君沾染了妾身的病气。”
君疏南看着瘦弱苍白的风宛秋,想要抱她却怕自己会把她弄散。
风宛秋僵着身子被君疏南揉入怀抱,她感到君疏南颤抖的身子,感受自己肩膀上滴下来的水渍,感受君疏南的害怕,但是这些她已经没什么好在乎了的,她曾经想要守护君疏南,可惜现在力不从心了。
“阿南,宛秋求你一件事好吗?”风宛秋突然用回之前的称呼。
“恩,你提,我定满足你。”
“恩,谢谢阿南,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现在就给我滚。”
“恩,好,不过,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把这颗药吃了。”君疏南拿出一颗药,稳稳地端起一碗水把药放在风宛秋的嘴边,风宛秋温顺地张开嘴,药顺着水下了肚子。
看着风宛秋把避毒珠吞了下去,君疏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君疏南托着风宛秋颈部,略略往前一带,狠狠地吻上了风宛秋,好似要把下半辈子的吻都吻个够,好像要把他剩下的一些吻都给吻足了。
风宛秋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让君疏南肆意在她的口腔中来回折腾,她近日虽说喝不进药,但是过口的药觉得不少,连她自己都嫌自己苦。
君疏南眼泪顺着吻流入两人的口腔,一丝丝苦涩之意渐渐散开。
君疏南放开风宛秋,风宛秋抿了抿唇,有些犹豫道:
“你刚刚给我吃的可是避毒珠?”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君疏南,我觉得你有些时候真是太笨了!”
“别说了,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宛秋乖。”
“滚。”
“好,我滚。”宛秋,我爱你。君疏南在风宛秋耳边说完后,便转身走了,他不该在留恋了,就算他有多少地舍不得,就算他有多少地爱着风宛秋,可是他不能在招惹风宛秋了,一个将不久于世的人,有什么资格再去爱呢?而且当把风宛秋伤了时候,他这辈子已经没有资格去爱了。
永乐宫内。
司徒嫣然绾上满头青丝,放下公主身段,洗手做羹汤,可惜面对君疏南这个一个烂人。要说君疏南这一辈子对不起的人,司徒嫣然绝对是榜首,这样一名女子不顾父母反对,跋山涉水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夫君却是那样爱着另外一个女人。
但是平心而论,司徒嫣然也是一个喜欢犯贱的女子,她很清楚君疏南娶她就是为了得到那颗避毒珠,她还是飞蛾扑火般扑向君疏南,就算最后尸骨无存却也落得个情痴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