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仍未褪去夏至的微熏,倾洒在身上,熏染得人心也懒洋洋的。
人间一所普通的学校,一辆扁长夸张的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停在了校门外。
两侧六扇车门一齐打开,从中步出一身黑衣的六个保镖,随即一只穿着黑色酷炫皮鞋的脚从车门内伸出,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少年起身走出。
举步,少年双手拢在西裤口袋中,大摇大摆地走入校门,风华耀眼更胜晨曦。
几乎是毫无疑问地,一片片少女尖叫声,如雪花般纷纷飘向少年,众女生盈动的水眸里,那份仰慕之意皎然如星,见者无不为之神迷倾倒。
俊美少年的来临,就如天外的旭日落下,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学校。
邪傲,全未将众女生放在眼底,少年一径大步流星,直奔一年级的一间教室。
随着“砰”的一声粗鲁踹门声,门口的晨曦勾绘出金发少年的身影,霎时间,全班的视线齐刷刷扫了过去,毫无悬念地一阵女生尖叫爆开。
踹门而入,何等张狂,何等放肆,本应怒火中烧的老师,却一瞬间惊愣了!
如此英俊的少年,谁忍苛责?
讲台上的老师是个青年妇女,不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装腔作势地推了推边框眼镜,转身直视门口的少年,“这、这位男生,你找谁?”
慢悠悠地摘下墨镜,教室内又是一阵尖叫,少年犹如水晶般幽蓝的眸子,直眺向窗边尾座的少女,唇稍斜斜勾起,“凌衣,给本少爷出来!”
这一声引得满堂哗然,所有人的目色又一齐转去,一叠窃窃私语挥发开来。
众目睢睢之下,我眉间一颦,放下手中的教材,抬眸朝门口的少年轻瞥一眼,没有意外,没有惊讶,只有无尽的淡然,随即,托腮转视窗外。
无心去管他如何知晓我在这里,只将无视留给了少年,很彻底的无视。
炎家少主,有权有势,要想查出我的所在,不过是一个命令的事。
所有人哗然大惊,金发少年蓦然耸起削长的剑眉,一股怒意不言而喻。
尴尬,无法言喻的尴尬,老师推着眼镜咳了咳,正不知所措,炎枫溪已不顾满座异色,大跨步踱了过来,在众人惊呼声中,一把攫住我托腮的右腕,冷哼,“你好大的胆子,昨天居然没听我的话,现在立刻跟我走!”
难缠的家伙,心下如斯定义,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端倪,我抬首,望向讲台上大跌眼镜的老师,左手食指指着身畔少年,“老师,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望着波澜不惊的我,炎枫溪眉梢挑了挑,俯身凑到我耳畔,这样的距离,可谓是暧昧至极,一时间,所有人目瞪口呆!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他轻声,“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里公布我们的关系?”
满座失色惊呼,我银牙暗咬,然而不待我回斥,他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强势已极的力道,瞬间将我拖至后门边,忽而顿住。
回过头,迎着满室的异色,炎枫溪望向早已惊呆的老师,惬意地以指拢了拢刘海,“她不会再来上学了,退学手续我会让人来办,人我带走了。”
一阵惊哗声中,他伸手拉开了教室后门,拽着我扬长而去,毫无回旋余地。
“放手。”被少年拖着向前,一直将烦郁压抑在心中的我,淡淡脱口。
“居然敢违背我的命令。”拽着我的右腕继续向前,他头也不回。
“你无权干涉我的生活。”
我蹙眉,若不是因为不能在别人面前泄露自己的异能,早想把他宰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有权了。”
一路上顶着满校人的异色,他一气将我拽至校门外,只见门外停着一辆轿车,立着六个着黑衣戴墨镜的保镖,一人施了个绅士手礼,“少主。”
炎枫溪打开轿车后排的边门,丝毫不予我选择之机,甩手便将我扔进车内,又砰然关上车门,一面绕过车子一面吩咐,“去给她办退学手续。”
“是。”保镖齐齐施礼应道,一行六人大张旗鼓地入校而去。
随即只见另一侧的车门打开,炎枫溪悠然坐了进来,“开车,去青枫学园。”
轿车疾驰,快如飞梭,一阵烟尘中转瞬去得远了。
不易从被扔进车的冲击中撑起身子,我将怒意隐而不发,转身扳住车门把手,着力往下一压,那无动于衷的门把,让我登时蹙起了眉头。
无视我的一举一动,左侧的炎枫溪翘着二郎腿,抱臂悠闲地坐着,“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可不是普通的车,有强大的结界守护着。”
灰心丧气下,我在他身边坐定,望着窗外疾速后退的风景,“你到底想怎样?”
“送你上学。”心安理得的一句,让我满腔火苗又窜高三丈,仍是抑而不现。
虽不甘就此坐以待毙,可眼下我身无寸铁,毫无武器可用,当下左手成勾,一爪便反扣向身旁少年的脖颈,纤纤五指的力度几能穿金裂石!
攻势极快极猛,炎枫溪却不慌不忙,右手近乎惬意地一举,我即觉腕间一紧,心中暗呼糟糕,抬眼,白嫩的皓腕,已被少年稳稳控在掌中!
左手被制,转眼右手成刀,一记手刀向他颈侧闪电劈去!
他的速度却远有过之,左手及时挡在颈侧,恰恰好好地抵住了雷霆一击,随即白皙的手掌倏翻,牢牢攫住了我的右腕,我再无用武之地!
强势的力道从腕间传来,他蓦然倾过身子,将猝不及防的我压向车窗,美得目眩神迷的俊脸凑了过来,在咫尺间暧昧地呵气,“我知道你不弱,但要想打过我痴心妄想,给我老实坐着,如果你不想在车内发生什么的话!”
威胁的清朗嗓音,在车内暗沉的空气中迎面逼来,卷出绝大的压迫。
俊美的面孔近在眉睫,几乎可以目见那细腻的毛孔,一双蓝眸魔魅如画。
那面容太过耀眼,那蓝眸锋芒太盛,让我难以承受,怎奈双手被他牢牢扣在窗上,整个背部都贴在了车门上,狭窄的空间里,退避无路。
挣了挣左手,被他压得纹丝不动,右手的情况如出一辙,被压制得滴水不漏!
我无畏地直视着近在眼前的蓝眸,不得不承认,他的力气确实比我大,我虽习武,但偏向身法轻灵,以巧取胜,却并不擅长蛮力。
但若用那种力量,或许还能与之一抗,但那是绝不可以在人前展示的力量。
因此,眼下的情况,我不是对手。
此念一转,我当即放弃了挣扎,不愿看那俊美得逼人的脸庞,只将头侧向一旁,透过窗外的后视镜,隐约可窥见少年嘴角一丝胜利的笑意。
他似乎并不满意于此,得寸进尺地将脸凑得更近,鼻尖近乎触到了我的耳际!
完全始料不及的我,立时倒吸一口冷气,全身都竖起了戒备,双手不住地挣扎扭动,可他的力道强过我岂止一星半点,哪能撼动分毫?
笑视着我乍起的紧张慌乱,他温热的鼻息顺着我的颊侧缓缓下滑,在我身上撩起一阵阵颤栗,我死咬下唇不吭声,双手却仍在挣扎,挣扎。
前座的司机犹自专心致志地开车,眼不旁观,耳不旁听,仿佛全然未觉后方动静,让我更加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经常在车里干这种事。
就在恐慌膨胀到极致时,暧昧撩拨的鼻息在颈边戛然而止,随之飘来他的轻笑声,“你身上没有香水味,木槿花的香味,很好闻,我喜欢。”
双手的禁锢瞬间松了开来,他又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上,漫然望着车窗外。
解脱下来的我长出一气,心知自己无路可逃,只得紧紧贴着车门坐,以尽量拉开和他的距离,心内对他的排斥与恶感,由此更上一层楼。
难缠,而无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