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节体育课,李晋东还是和侯磊坐在阴凉的车棚内,两人闲着没事侃大山。
:“你跟孟佳宁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说呗。”侯磊还是很好奇。
李晋东看了看侯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想了想然后说:“其实,你们都有些误解孟佳宁了。她不是高傲,也不是不会笑,而是她用高傲和冷漠的外衣来保护自己罢了。”
:“我跟她都是李家庄的人,这个你是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是,我们两人还是都是单亲家庭,她没有妈,我没见过我爸。这是其一。”
:“其二,小时候她被同村的坏小子欺负,我帮过他,她对我这样应该是出于感激。”
侯磊不相信又问:“没有别的原因啦?”
:“没有了,就是这么简单。我跟孟佳宁不可能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你也不要想着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经验,因为我也不知道。”见侯磊还不死心,李晋东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其实,孟佳宁当年是怎么被人欺负的?欺负的有多惨?孟佳宁当时有多无助?李晋东没有细说,他也不想说仔细。因为,伤疤还是不要轻易解开的好,尤其还是别人的伤疤。
孟佳宁是个很不幸的女孩子,母亲在她8岁那年去世,留下父亲一人和她相依为命。童年没有母亲打扮,没有母亲给梳辫子扎头花的小姑娘,总是炸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别的小朋友见到,总是嘲笑她,尤其是那些调皮的坏男生,总是爱揪她的头发。
那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也是这样,同村的李志,看见孟佳宁,就揪着她的头发,要拿打火机烧。虽然,孟佳宁当时已经比李志高许多(一般女孩子要比男孩发育早),但是,女孩子被人家揪住头发,再高也只能受制于人。孟佳宁当时哭喊挣扎,想要挣脱,可是无济于事。
在这时候,李晋东出现了。帮她打跑了李志。
李晋东不知道当时孟佳宁心里是如何的感激他,以至于这件事过去很多年,两人都已经长大,孟佳宁还是把那件事记在心里。依然是很尊敬他这个同村的大哥哥,这就算是孟佳宁不幸童年中一抹唯一的暖心回忆。
:“这个星期天,你干嘛?要不我请你去王子溜冰城玩,那可好玩了。”侯磊的话打断了李晋东的回忆。
王子溜冰城?那儿是西山县最早的一家溜冰的场所。几乎所有的西山县城的小混混,学校里的坏小子,叛逆疯玩的女孩子们周末必去的一个地方。
李晋东前世也经常去,几乎每个周末,那里都会打一场群架。同校的和外校的打,同校的自己打,高年级的打低年级的,低年级的不服气挑战高年级的。女生也不甘寂寞的打群架,各种揪头发,爆踹,打脸。李晋东见得太多了,印象自然不好。所以他不假思索的说:“去那干吗?打架?”
:“打什么架啊!?我是去那看漂亮妹妹的啊!”
听见侯磊这样说,李晋东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笑着说:“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就你这样贱嗖嗖的性格,去那很有可能挨揍。再说那些漂亮的小妹妹,她们几乎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位强有力的大哥,那更是惹不起。一不小心得罪了她们,你会“死的”更难看。”
:“哎,我说,你就不着急学习?你还上不上大学了?不上大学你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啊?!”李晋东想不明白侯磊为什么高三了还老是想着玩。
侯磊“腼腆”一笑,不好意思的说:“嘿嘿,我妈已经给我找好出路了,高中毕业后之后,让我去上艺专院校。石门市音乐学院,专门教音乐舞蹈表演的,我高中毕业以后就去那混了。”
:“滚蛋,你特么的找好出路了,老子还得好好学呢。”听见侯磊那样说,李晋东心中这个气啊。
:“你全身上下哪里有艺术细胞啊?你还上艺术学院,啧啧啧!”紧接着李晋东忍不住的嘲笑侯磊这个矮墩墩。
:“我上小学,初中,学校每年的元旦文艺汇演,我的独唱都是保留节目,要压轴上的。只不过我转学太频繁,你们不知道罢了。”侯磊红着脸强辩道。
李晋东拿眼睛仔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侯磊一眼,打死他他都不相信侯磊是会唱歌的人。不过,这些他已经不关心了。不管侯磊会不会唱歌,能不能唱好歌,李晋东不感兴趣。
很显然,侯磊想要让李晋东陪他去溜冰的计划也落空了。
十月一休息日,李晋东没有和侯磊去溜冰,而是在家好好学习。虽然饭店很忙,母亲也很忙碌,但是她还是没有让李晋东来饭店帮忙,母亲想要让他好好地复习知识准备高考。
李晋东的大舅中秋节没能回来,而是把假期攒到十月一一起用掉。所以到了十月一,李晋东的大舅一家才从燕京回来。姥爷姥娘很是高兴,毕竟大儿子一年到头才回来两次,有时甚至一年回来一次,所以老两口很是想念大儿子。
正在家里复习功课,姥娘突然找到家里,然后拉着李晋东出家门就去饭店。在去饭店的路上,通过姥娘絮絮叨叨的话,李晋东终于知道大舅一家回来了。
:“我大舅家都谁回来啦?我莲姐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你莲姐和你大妗子都回来啦。”姥娘笑呵呵的说。
李晋东和姥娘两人边走边说,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姥娘身后,毕竟姥娘七十多岁了,走路很慢的。
到了饭店走进包间,李晋东就看见姥爷,大姨一家,大舅一家人,二舅一家,十几口子人坐在大包间里,说话聊天。
这时,大妗儿看见李晋东进来,笑呵呵的说:“呀!小东,这一年时间不见,你变瘦了!”
:“大妗儿。”李晋东笑着打招呼。
:“爸,点的菜厨房已经做好了,现在让她们上菜吧?”母亲走进来问姥爷。
:“行,做好了咱就开吃。”
在李尚文身边坐下,大舅家的女儿,李晋东的表姐李尚莲就扒着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臭小子,跟姐见面也不知道叫人,翅膀长硬啦啊!?”
:“哎呀,莲姐,我这不是刚坐下吗?”被李尚莲扒着脖子,李晋东很不适应,他现在虽然是十九岁的年纪,但是毕竟他年轻的身体里住着的却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所以他极为不适应被李尚莲这个大姑娘趴着肩膀问话。
:“行了,你别和他开玩笑了。”大姨家的表哥周云看不下去,劝说道。
:“是啊。莲姐你看小东哥都已经出汗了。”李尚文这坏小子也来凑热闹,只有李尚武很安静,坐在那儿都不不说话。李晋东知道,李尚武肯跟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尚武,见到哥也不知道打招呼?”李晋东看见李尚武坐在那儿,连话也不说,只顾着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腼腆的就像是个女孩子。
听见李晋东叫自己,李尚武抬起头,脸红红的,轻声的叫了一句:“小东哥。”
:“行了行了,真是不忍心为难你了。”
等菜都上齐了,姥爷先是端起一杯酒说:“今天建平一家人回来了,咱们这一大家子总算是能吃一顿团圆饭了,先举杯咱们大家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喝完放下酒杯,大家就边吃边聊天,也只有这时候,姥爷才不会摆脸色。女人和孩子们不喝酒,就开吃。
等美味虾锅上来后,大妗儿吃了一口,然后说:“建丽,行啊,你这饭店的主打菜特色菜很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有经商的头脑。”
:“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纯属瞎蒙上的,要不是小东当初极力的劝说,我是打死也不会迈出这一步的。”母亲笑呵呵的说。
大舅李建平听到后,笑呵呵的问李晋东:“小东,你妈开饭店是你撺掇的?你小子行啊!当初是怎么想的啊?”
:“大舅,我妈在医院干得不顺心,我就想让她出来自己干,主要是为了能让他心情好一些,至于干买卖开饭店,这些我也不懂也是瞎蒙的。”李晋东满嘴的胡扯,实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行,你们娘俩的运气还不算坏,第一次开饭店就能找上这么火爆的饭店实属运气。”大舅笑呵呵的说。
:“大哥,借你们的钱,等到年底的时候,应该就能还上,你再容我些时日。”
没等到大舅说话大妗儿就先说道:“行了,建丽,别说见外的话,我们不着急,你现在干买卖,饭店里总得留一些钱备着,等你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给我们也不迟。这几年我们家花销不大,小莲大学毕业也马上工作了,我们不着急。”
:“是啊,小丽,不着急,你们饭店刚刚起步,好好做就行了,我和你姐夫也不着急用钱,你就先用着就行了。”大姨李建荣也说道。
听见大姐,大嫂的话,母亲眼泛泪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大家喝酒。孩子们,小东吃菜。”姥娘一边说一边给李晋东夹了个虾放在碗里。
自始至终,二妗儿什么话也没说,她是不好意思说,二舅李建新也只能自己端起一杯酒闷闷的喝掉。
实际上,李晋东家开饭店的时候,因为当初没有计划好,资金上有些吃紧,母亲去二舅家借过钱,但是没能借到,因为二妗子不答应。
这件事情,母亲没有和李晋东说过,所以他不知道。
但是李晋东知道的是,家里有多少钱,他可以说是清楚得很。饭店缺少钱的那几天,母亲都是愁得夜里睡不着,最后还是姥娘偷偷资助了两万块,饭店才得以开成。这些事是李晋东翻看母亲账本的时候知道的。
母亲总是会把借人家的钱记在一个巴掌大的红皮笔记本里,并且锁在固定的抽屉里。钥匙在哪,账本在哪,李晋东都知道。当然了,母亲何时向和人借过多少钱,李晋东也都知道,因为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