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魏雍州刺史萧宝寅据州反,魏大将长孙雉讨之,军次弘农。副将杨偘曰:“昔魏武与韩遂、马超挟关为垒,胜负之理,久而未决。岂才雄相类,算略抗衡?当以河山险阻,难用智力。今贼守潼关,全据形势,纵曹操复出,亦无所逞奇。必须取蒲坂,飞棹西岸,置兵死地,人有斗心。潼关之贼,必睹风而散。诸处既平,长安自克。”雉曰:“贼党薛循义已围河东,薛风贤又保安邑,虽有此计,犹用为疑。”偘曰:“河东治在薄坂,西带河湄,所部之人,多在东境。循义駈率壮勇,西围郡邑,父老妻弱,尚保旧村,若步卒一临,方寸各乱,人人思归,则郡围自解。不战而胜,昭然在目。”雉从之。令其子彦等领骑与偘于弘农北度,所统悉是骑士,习于野战,未可攻城,便据石璧。偘乃班告曰:“今且停军于此,以待步卒,兼观人情向背,然后行。若送降名者,各自还村,候台军举烽火亦应之,以明降款。其无应之者,即是不降之村,理须殄戮,赏赉军士。”人遂传,相舆告报,未实降者,亦诈举烽,一布之间,火光遍数百里内。宝寅将时围河东,不测所以,各自散归长安。贼平,偘颇有力。
西魏将宇文测行绥州事,每岁河冰合后,突厥即来寇掠。先是,常先遣居人入城堡以避之。测至,皆令安堵如旧,乃于要路数百处多积柴,仍远斥候,伺其动静。是年十二月,突厥从连谷入寇,去界数十里。测命积柴之处一时纵火,突厥谓有大军至,惧而遁走,自相蹂践,委弃杂畜及辎重,不可胜数。测徐率所部收之,分结百姓,自是,突厥不敢复至。
唐永王璾拒命,肃宗使中官啖延宗招讨之。判官李铣囗囗囗以广陵步卒三千同出于瓜步洲,广张旗帜,耀乎江津。璾登埤望之竟日,始有惧色。其夕,铣令多烧火,人执两炬以疑之。隔江望者,兼水中之影,一皆为二。璾军人以火应之,璾惧,以为官军悉济矣,遂以儿女及麾下霄遁。
春秋时,楚子仪之乱,析公奔晋,晋以为谋主。绕角之役,析公曰:“楚师轻窕,易震荡也。若多鼓钧声,以夜军之,楚师必遁。”晋人从之。楚师宵溃。
唐王为朔方副总管,吐蕃精甲十万寇临洮,率步兵二千卷甲倍程与临洮军合。出奇兵七百人在蕃后,夜袭之,去贼五里置鼓角,令前者遇贼大呼,后者击鼓。贼大惧,疑有伏兵,自相杀者万计。
晋侯伐齐,齐侯登巫山以望晋师。晋人使司马斥山泽之险,虽所不至必旆而疏陈之。使乘军者左实右伪,以旆先舆,曳柴而从之。齐侯见之,畏其众也,乃脱归。
曹休与孙权兵战,休败,权追兵断夹石,诸将不知所出。贾逵曰:“休败于外,进不能战,退不能还,安危之机不及终日,贼以军无后断,故至此。今疾进,出其不意,所谓先人以夺其心。贼见吾兵必走。”乃兼道进军,多设旗鼓为疑兵,贼见遂退。
魏将军曹爽袭蜀,蜀将刘敏王平镇汉中拒之。或谓但可守城,不出拒敌,敌必自引退。敏以为男女布野,余粮栖亩,若听之入,则大事去矣。遂帅所领与平据形势,多张旗帜,亘百里。会费祎至,军退。
东晋末,桓玄篡晋,刘裕起义兵讨之。玄使将桓谦屯覆舟山。裕先使羸弱登蒋山,多张旗帜,以油帔冠诸木杪,遍满山谷。玄不之测,大惧。裕乃与刘毅等分数队进突谦阵,皆殊死战,无不以一当百。时东北风急,毅军放火,烟尘涨天,鼓噪之声震骇京邑。谦军一时奔散。
后魏幽州刺史孙定儿据州不下,众数万。宇文泰令刘亮袭之。定儿以义兵犹远,未为备。亮乃将三十骑,先置一纛于近城高岭,即驰入城。定儿方高会,卒见亮至,众皆骇愕。亮乃麾兵斩定儿,县首州门,号令贼党,仍遥指城外纛,命二骑曰出追大军。贼党忷惧,一时降服。
隋炀帝为突厥所围,郡县皆发兵赴援。时唐太宗年未弱冠,召募从军,隶屯卫将军云定兴。师将发,太宗劝之多赍鼓旗,设疑兵以威突厥,定兴不纳。太宗谓之曰:“始毕扫其境内,敢围天子,本疑国家仓促无援,忽见旗鼓之盛,必谓救兵云集。今者进师可前后相次,数十里间连亘不绝,昼则幡旗,夜则金鼓,相应以张形势。则必见惧,望尘而退。此计之上也。不然,为彼所轻,悉军来战,公必不能支矣。”定兴从焉,将次崞县。突厥候骑驰告始毕曰:“兵大至矣!”遂解围而退,果如所料。
宋开宝中伐金陵,王师自荆渚乘战舰而下,以黄州刺史王明领战舰为江路巡检。伪将朱令趕自湖口领兵十五万,连大舰沿流而下,将焚采石浮梁,直抵金陵为援。明请益舟师以袭令趕,上曰:“非应急之策也。令趕朝夕至,金陵之围解矣。”乃密遣人谕明于州浦间多立长木,若帆樯之状。令趕望见,果疑我师袭其后,逗留不进。移檄诸军,生擒令趕。
后魏葛荣举兵向京师,众号百万。相州刺史李神隽闭门自守。尔朱荣率精骑七千人马,皆有副,倍道兼行,东出涂口,与葛荣遇,众寡非敌。葛荣闻之喜,乃令其众辨长绳,曰:“至便缚取之。”自邺以北列阵数十里,翼张而进。荣潜军山谷为奇兵,分督将以上三人为一处,处有数百骑。令所在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又以人马逼战,刀不如棒,密勒军士,马上各赍棒一枚,置于马侧。至战时,不听斩级,以棒击之而已。虑废应援,乃分命壮勇所当冲突。荣身自陷阵,出于贼后,表里合击,大破之。于阵擒葛荣,馀众悉降。
隋杨义臣为朔州总管,炀帝即位,汉王谅作乱,代州总管李景为汉王将乔钟葵所围,诏义臣救之。义臣自以兵少,悉取中军牛驴,得数千头,复令兵数百人人持一鼓潜驱之,出其不意。义臣晡后与钟葵战兵初合,驱牛驴者疾进,一时鸣鼓,尘埃涨天,钟葵军不知所为。伏兵发,因而大溃,纵击破之。
后汉虞诩为武都太守讨叛羌,羌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停军不进,宣言上书请兵,须到乃发。羌闻之,乃分掠旁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馀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既到,因设伏于浅水,掩击大破之。
魏文帝至广陵,吴人大骇,乃临江为疑城,自石头至于江乘,架以木干,衣以苇席,加采石焉,一夕而成。魏人自江西望,甚惮之,遂退军。
吴孙坚少时,与父共载船至钱塘,会海贼掠取贾人财物,方于岸上分之,行旅皆住船不敢进。坚谓父曰:“此贼可击,请讨之。”父曰:“非尔所图也。”坚行,操刀上岸,以手东西指麾,若分部人兵以逻遮贼状。贼望见以为官兵捕之,即委财物散走。坚追斩得一级而还。
后周齐王宪大举伐齐,宪为前锋,守雀鼠谷。时陈王纯屯千里径,宇文椿屯鸡栖原,宇文盛守汾水关,并受宪节度。宪密谓椿曰:“兵者诡道。汝今为营不须张幕,可伐柏为庵,示有处所,令兵去之后贼犹致疑。”时齐主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令其众出汾水关,自率大兵与椿对。宇文盛驰告急,宪自救之,齐人遽退。盛逐之,多有斩获。俄而椿告齐众稍逼,宪又救之,会被敕追还,率兵夜返。齐人果谓柏庵为帐幕不疑,军退,翌日始悟。
阿术军还,宋兵邀襄樊间。阿术乃自安阳济江,留精骑三千,阵牛心岭,复立虚寨设疑兵。是夜敌果至,斩首万馀级。
魏将田豫率兵追击鲜卑,单将铳卒深入虏庭。胡人众多,钞军前后,断绝归路。豫乃进军,去虏众十馀里结屯。营多聚牛马粪燃之,从他道引去。胡见烟火不绝,以为尚在,行数十里乃知之。
后梁刘鄩围晋阳,将还,戒众曰:“有病者,杀而焚之。”三军咸称不病,乃退。因选精卒殿后,徐而退之。至会关,留数马及旌旗虚设于高冈之上,晋人疑有伏兵,遂不敢追。时服其谋。
刘鄩拒晋,以晋兵尽在魏州,晋阳必虚,欲以奇计取之,乃潜引兵自黄泽西去。晋人怪鄩军数日不出,寂无声迹,遣骑觇之,无斥候者,城中亦无烟火,但鸟止于垒上,时见旗帜循堞往来。晋王曰:“我闻刘fdc1用兵,一步百计,必诈也。”更使觇之,乃缚旗于刍偶之上,使驴负之循堞而行。得城中羸老者诘之,云军已去二日矣。既而有人自邺至者,言鄩已趣黄泽。晋王发骑追之。
时江南东道转运副使曾升奏访,闻方腊贼徒虽多,全少器械,惟以人众为枝。本路所遣官兵各持器械,而贼徒独以数百人前后奋拳,辄困官兵。童子妇人在前,饰以丹黛,假为妖怪,以惊我师。复在巢穴四面设险,阴为陷阱。又为长人,服火衣,作关机以动止。执矛戟旗帜,饰以丹黛,为鬼神之貌,以惑官兵。皆不足畏。必得熟知道路之人。诏札与童贯潭积。自此贼情渐虚,官兵始知所向,以至擒殄。
开禧用兵,诸将皆败,唯毕再遇数有功。敌常以水柜败我。再遇夜缚藁人数十,衣以甲胄,持旗帜戈矛,俨立成行。昧爽鸣鼓,敌人惊视,亟放水柜,旋知其非真也,甚沮。乃出师攻之,敌大败。又尝引敌与战,且前且却,至于数四。视日已晚,乃以香料煮黑豆布地上,复前搏战,佯为败走。敌乘胜追逐,其马已饥,闻豆香皆就食,鞭之不前。我师反攻之,敌人死者不胜计。又尝与敌对垒,度敌兵至者日众,难与争锋,一夕拔营去。虑来相追,乃留旗帜于营,并缚生羊,置其前二足于鼓上,击鼓有声。敌不觉其为空营,复相持竟日,及觉欲追则已远矣。近时流州蛮叛,荆湖制司遣兵讨之。蛮以竹为箭,傅以毒药,略着人肉血濡缕,无不立死。官军畏之,莫敢前。乃祖再遇之智,装束藁人,罗列焜耀。蛮见之,以为官军,万矢俱发。伺其矢尽,乃出兵攻之,直捣其穴,一战而平。
后赵将石虎领兵救陈川,为祖逖所败。兵掠豫州,留将桃豹守谯城,居西台。逖与豹共处一城,贼从南门出入放牧,逖军开东门相守。四旬,逖以布囊盛土如米状,使千馀人运上台,又使数人担米,伪为疲极而息于道。贼果逐之,皆弃担而走。贼既获米,谓逖众丰饱,而胡戍饥久,益惧,无复胆气。
宋檀道济都督征讨诸将事,与魏军三十馀战多捷,军至历城,以资运竭乃还。卒有降魏者,具说粮食已罄,于是士卒忧惧,莫有固志。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馀少米散其上。及旦,魏军知资粮有馀,故不复追,以降者为妄,斩以徇。时道济兵寡弱,军中大惧,道济乃命军士去甲身,白服乘舆徐出,外围魏军惧有伏,不敢逼,乃归。道济虽不克定河南,全军而返。
汉景帝时,匈奴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贵人从李广勒兵击匈奴。贵人将十骑出猎,见匈奴三人,与战,被射伤。中贵人走广,广曰:“必是匈奴射雕者也。”广乃使百骑往驰三人,令其骑张左右翼,而广身射被三人,杀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射雕者也。遥见匈奴有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惊上山阵。广所从百骑,皆大恐,欲驰还走。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若走,匈奴追射我,立尽;若我留,匈奴必以为大军之诱,必不敢击我。”广令诸将曰:“前,未到匈奴阵二里所止,皆下马解鞍。”其骑曰:“虏多且近,即有急事,奈何?”广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示不走,用坚其意。”胡骑遂不敢击。有白马将出护其兵,于是广上马与十馀骑奔射杀之,复还其骑中,解鞍,令士皆纵马卧。是时,会暮,胡兵终怪之,卒不敢击。向夜半时,胡兵以为汉有伏军于旁,皆引兵去。诘朝,广乃归其大军。
曹操军临汉中,蜀将赵云将数十骑轻行,卒与操大军遇,遂前突其阵,且斗且却。操军追至营,云更大开门,偃旗息鼓,操兵疑有伏,引去。
蜀诸葛亮屯阳平,遣魏延并兵东下,亮惟留万人守城。魏将司马懿率二十万众拒亮,而与魏延军相错,径前六十里。傎候白懿说,在城中兵力弱,将士失色。亮是时意气自若,勒军中皆偃旗赴鼓,不得出庵幔,开四门扫地却洒。懿疑其有伏,于是引军北趣山。亮谓参佐曰:“司马懿谓吾有强伏,循山走矣。”候逻还,白如亮所言。懿后知,深以为恨。
南齐将冯道根守皋陵,理城隍,远斥候,有如敌将至者。众颇笑之。道根曰:“怯防勇战,此之谓也。”理城未毕,会魏将率兵二万奄至城下。道根堑垒未固,城中众少,众皆失色。道根命开门,缓服登城,选精锐二百人出与魏将战,败之。
魏将于谨尝帅轻骑出塞,觇候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众骑,使匿从薄间。又遣人升山指麾,若部分军众者。铁勒望见,虽疑有伏兵,既恃其众,不以为虑,乃进军逼谨。谨尝乘骏马为紫驹,贼先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贼以为谨也,皆争逐之。谨乃率馀军击追,贼遂奔走,因得入塞。
前梁张重华以谢艾为军师,率骑三万进军临河。后赵石季龙将麻秋以三万众拒之。艾乘轺车冠白慆,鸣鼓而行。秋望而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黑槊龙攘三千人驰击之,艾左右大扰。或劝艾乘马,艾不从,乃下车据胡床指麾处分。贼以为有伏发也,惧不敢进。又遣将缘河截其后,秋军乃退,艾乘胜奔击,遂大败之。
西魏宇文泰与东魏高欢战于印山,赵贵为左军,若于惠为右军。欢兵萃左军赵贵等,战不利,会日暮,欢进兵攻惠。惠击之,皆披靡。至夜,惠引去,欢骑复来追之。惠徐下马,顾命厨人营食,食讫,谓左右曰:“长安死,此中死,有以异乎?”乃建旗鸣角,收败军徐还。欢追骑惮惠,疑有伏兵,不敢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