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想同我那两名家仆吩咐几句,可否让她们上前来?”
正当甄逸容要遣退四喜五福等人时,一丝略有些急切的声音从幔帐中漂浮出来,林静兰费力地支撑起半个身子朝外看去。
“娘娘!”在将要出门之际,四喜五福也恋恋不舍地扭过了头。
甄逸容嘴角一挑,摆了摆手吩咐道:“大家都先出去罢,就让她们主仆好好告个别。”
一语毕,他便带头大步朝外走去,而余下的众人也纷纷跟随在后,崔公公随后将殿门合拢,又吩咐门外的把守好生照看着。
四喜五福待殿内空无一人,才立时起身朝床榻奔去,宁王府除了她两人外,余下的门卫仆从也都来了,只是都还守在外堂等候指示。
“娘娘,您怎会弄成这副模样了?您哪儿疼?奴婢来给您揉揉啊!”四喜眉头蹙成一团,视线将她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双手扶在她的身子两侧。
林静兰淡笑着不答话,再看五福,她毫不见外地眼泪流地一塌糊涂,蹲伏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拉着林静兰的手指微微发抖,感叹她如此多舛的命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主子先是被皇上逼死,好容易救活了又不幸入宫被那些秀女们连着欺负,现下终于熬到达成所愿做了皇妃,可这屁股都没坐热呢又要命悬一线了!
“四喜,五福,我不妨事,现下你们只要好好地听我说……”林静兰轻轻回握住五福的手,看了看四喜凑近的脸,又是一笑。
见两人拼命点头,她便继续道:“此次我要去濯日国医病,皇上留下你们,无非是想牵绊住我,可你们该知道,我却不愿意再回到皇上身边,若我的病治不好也就罢了,可若治好了又抗旨不回,皇上恐怕就要刁难你们了,在这宫中我唯一相信的是恭亲王,日后你们若遇到了麻烦,便去找他相助,他不会坐视不理的。只要平日尽量别犯错,皇上他出师无名也不能随意迁怒于你们!”
“主子请放心,您说的咱们一定牢牢记着!您只管去,不必替咱们担心,虽然不能侍候在侧,奴婢在此处也算有些用处,如此倒能多替您留意皇上的动静,逮着机会可给您传信的,您也能知道这宫中的情况,皇上只要有所行动,咱们也可在第一时间通知您,您也好做准备不是!”四喜一边拭着泪,一边起身去取来湿面巾替她净面。
“郡主……娘娘,照顾您本就是奴婢该做的,可此时您变成这样,都怪奴婢们护主不周!原以为皇上封郡主为妃可保护您的安全,可竟在这月骅宫也让歹人给您喂了毒,此时这皇宫您是不可再留了,奴婢和四喜姐姐定会全力助您,您即便不愿再回来,奴婢也会一切听从您的,便是皇上也不可动摇!”五福一脸愤慨地大声表达心意。
林静兰听她俩如此说,大有视死如归之意,微微蹙眉瞪着两人道:“你俩既然听我的,就不要多管这事儿,在宫中安分守已便罢了,其他的我自有打算,你们若是真出了事儿,我还可能无所顾虑地离开吗?若想让我安心去治病,你们要先答应我,日后别再多过问我的事了,明白吗?”
“郡主,奴婢跟您是一条心,奴婢的命贱死不足惜,可不能让您再受委屈了!”四喜眼眶里满是泪水,却含着满足的笑意。
“我是想离开这皇宫离开皇上,可我并不希望因此而再也见不着你们了,来!”林静兰朝四喜五福伸出手去,两人皆会意地伸手与她相握,而后她将三人的手牵到一起,脸上是温柔的微笑,“在我心里,你们是我的家人,是姐妹,所以我不许你们再有如此轻生的想法,即便没有我,你们也要互相扶持着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好好活着,还有,日后二哥就要靠你们多加照顾了,他患有喘鸣症,身体不好。”顿了顿,她的目光移向虚空之中,“想来我此去治病,即便治得好也会落下病根子,到那时候我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无人打扰度过此生就罢了,你们也不必再来找我,这算是我最后的请求,好吗?”她苦涩地笑笑。
此去濯日国,她仍然不知是福是祸,虽然换了一种身份换了一种心情,可想要逃离的也未必逃地开,那边等待她的亦不是她所希望的,而该是另一段梦魇,可即便这样,她也想一试。甄逸容实在叫她避之不及,她不愿再沦为他的暖床用品,不愿再感受那种一切为他所掌控的滋味,所以这一次,她宁愿舍弃四喜五福,也要离他远远的,他万万想不到,她会如此狠心吧?她既然能对视如姐妹的两人都能狠下心来,又怎么会再受制于他?
从一个皇宫换到另一个皇宫,看上去只能算在原地踏步,可唯一不同的是,此处有她的软肋,而在濯日国,她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她想走也不是封启云能留得住的。
“郡主……”四喜五福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皆是泣不成声。
“郡主您便是要走,也别丢下咱们,请让奴婢也随你去罢!”五福捂着嘴小声地抽泣着。
“我也想带你们走,可皇上圣意已下,不是我随意两句话就肯罢手的,日后即使再不相见,我也不会忘记你们,若哪天皇上放过你们,也不用再来寻我,回去宁王府就罢了。”
四喜扭头去擦净泪水,回过头来时已是下定了决心般,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双膝跪地虔诚回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早已说过,此生只忠于您一人,不敢有违郡主之命!”
五福见状也一并跪下,“奴婢也是,一定谨遵郡主吩咐!”
“好!这才是我的好姐妹!快起来吧!我此去濯日国算是已成功了一半,你们该替我高兴才是,来,快擦擦眼泪,笑一笑!”林静兰从被褥中爬起身来,也擦去了眼角泛起的泪花,又想伸手去扶她们,四喜见状忙跪直了身子,托住她的手臂一脸慌张,“郡主,您可当心着点儿!这再乱动把毒都引上来了可如何是好?”
五福则赶紧叠高了枕头让她倚靠在上面,又双手交握站在一旁微微垂着头,声音有些委屈,“您马上就要出发了,没了咱俩伺候着,您可要多照顾着点自个儿,遇着什么不舒心的事儿可千万别总忍着,小心憋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