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小姐自然没有上朱大少的车,也没有邀请朱大少上去聊一聊坐一坐的意思,和朱大少简单聊了两句,不咸不淡的应付了朱大少,宋曼如就施施然上楼去了,留下满脸尴尬的朱大少在楼下郁闷。
华老今年已经八十四岁了,民间认为七十三,八十四都是人生的坎儿。对于华老这样的修士来说,似乎也适用。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状态的下滑,和体内真气的衰减——对于他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来说,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仿佛死亡正在逼近。
华老是从十四岁开始跟着师父练气的,到现在已经七十年了。他的师父是个杏林高手,年轻的时候得到机缘,开始修炼,一身修为也算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练气帮助他行医一生,活人无数。
华老自然也是个杏林高手,不过是隐于市的隐者——其实大多数的修士,在见识了现代科技的强大之后,多半都选择了隐遁,区别只在于是隐于市还是隐于山林罢了。
而华老选择的是隐于市,他的这一生经历了波澜壮阔的变革,过的很精彩,甚至于他的经历完全可以用传奇来形容——参加过抗战、解放战争、抗法援越、抗美援朝,虽然都只是以医生的角色出现,但是足够写成传奇故事了。
不过华老还是有遗憾的,他在师兄弟里算是资质最差的,到现在练气七十年都无法打通全身的经脉,自然无从谈起感受到真元了。
他在前些年才知道,原来修士们虽然大多选择了隐退,但是还是有类似集市的地方互通有无的,他这次来到岛城,就是因为在这儿有一个临时的修士集会,他希望能够淘换到一些益气散,对通行大周天做最后的冲击。
倘若清玄子知道他的想法,必定嗤之以鼻,尼玛,八十多岁还没练出真元,还想干嘛呢。殊不知往前六七十年正是华夏大地大变革的时期,各门各派虽然隐于山林,但是却难免为世俗变革所影响,在出了几个天资极高,人品极差的门人后,修士们在选择传人的问题上,不得不重人品而轻天资了。
所以这直接导致了几十年后修行人士的整体没落,到后来八十年代,一些弟子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出来充大神,引发所谓的气功热,更是让练气这个国粹臭断了大街,无数的鱼目把珍珠都掩盖了。到现在练气只能见诸于网络小说,几乎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但是华老还没等来修士的集会,却先感受到了岛城内一处极明显的天气元气变化,他本能的感觉到这可能是自己突破现在困局的机会——无论是遇到强大的修士还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对他来说都是极好的机会。
于是在宋大小姐打发朱大少的时候,华老已经基本上找到了那天他感受到天地元气异动的地方。
他还没进入齐二毛的院子,胡宪就通过手镯感应到了。
他马上通知了自家师兄。
“师兄,我的手镯感应到了有一个练气士在接近咱们,好像就是冲咱们来的。”
“哦,那个小家伙,还差一步就能修炼出真元了,可能是感觉到了你上次激活手镯的动静太大了,他察觉到了吧,没事儿,看看他想干什么先吧。”
清玄子只是精神力扫过,要是他肯费点力气用神识来扫描一下就能发现,他口中的小家伙其实已经是个垂暮老人了。当然了,很快的,他就通过他的师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在手镯里直撮牙花,还以为是个少年郎呢。
“您好,请问您找谁?”胡宪打量着这个按响门铃的老先生,这是一个面色红润,真正是鹤发童颜的和蔼老先生。
华老也在打量这个年轻人,心中宛如卷起了惊涛骇浪,他师门是杏林高手,精擅观气之术,这小年轻难道就是前几日引发天气元气变化的人?
“这位道友请了,易水门华树黎冒昧求见,打搅之处还请见谅。”
胡宪一时间愣住了,不过很快他就请这位老先生进门了——因为他的师兄说了,同道来访,迎入正堂奉茶,切莫失礼。
胡宪转身去倒茶,肚子里笑到抽筋,尼玛,这也叫小家伙,师兄你这眼走的有点过了吧。一转身脸上又恢复了淡定,开始和这位华树黎老先生正常的寒暄。
那边他的师兄被噎住了,愣了半晌才传音给胡宪,让他询问对方的来意。
“华道友这次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么?”
“是这样的,再过几天,在岛城会有一次比较大规模的修炼同道的集会,在下来到岛城就发现贵地天气元气有异动,知道是有同道在此,所以前来探访。”
“哼哼,糟老头子想寻宝就寻宝嘛,说的那么好听干啥?虚伪。”这时客厅外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进来。
胡宪一惊,这个可是手镯没给他提示的,就想起身出去查看,但是他的师兄制止了他,让他镇定一定。
“道友既然到了门外,何不入内一叙?”
胡宪话音才落,就见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缓步进来,大喇喇的坐在了华树黎的旁边,似乎在欣赏华老的窘态。
“在下桐溪宗末学后进胡宪,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哦,这位小哥,别掉书袋了,我是登州散修王大树,这么说话更舒坦不是?”
“呵呵,王道友好,院子里的三位道友也请进来一叙吧。”
胡宪话音一落,就见三个形貌各异的修士进了门来——当然不是胡宪自己感应到的,而是他的师兄有感于被师弟削了面子,问师弟接了点真元运起神识扫描了周边一番后确认的。
这三人是同门师兄弟,也带着点被识破的窘迫,自报了家门。
大师兄是赵德胜,二师兄是钱文松,三师弟是孙华宝,师兄弟三人的师门是天一门。
不消说,也是为了此次修士的集会而来。
很明显,这三人没前面两人老,但是已经修出了真元,大厅里的五位访客,自然是那位声音尖锐确又要故作豪爽的散修王大树修为最高,华树黎修为最低。
“师兄,为啥他们都和我一样没道号呢?”胡宪似乎发现了新的问题,赶紧化身好奇宝宝向师兄提问。
“你和他们都没结丹,离天地大道还远,自然不会有道号,当然也可能是这儿的规矩和我那儿的不同。”
胡宪一听,原来还是境界不够的缘故呀,他身为主人,又是这天地元气异象的始作俑者,对于这些访客自然是有点提防,不过基本的礼节还是要守的。
等香茗奉上,大厅里的五位访客似乎也达成了一种默契,以那位登州的散修为首了。
“小哥,我们也不做作,想来这几位和我一样都是感受到了之前的天气元气异动才查探到此的,所以还请小哥你见谅,我们来此并无恶意,只是希望交流交流,”胡宪怎么都觉得他的尖锐声音难听。
不过好在他有个好师兄,他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取出自己制符的那一套玩意儿,当场画了三张注灵符篆的姊妹符篆,也是他刚刚掌握的聚灵符篆,画完了向在座的五位进行了展示。
其实这是清玄子的一个想法,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的世界就那么相似,如果这符篆之术基本相同的话,那么其他的估计也就差距不大了。
很明显,没有真元的华树黎是不认识这张符篆的,散修王大树只认识这是符篆,具体的功用是不知道的,这时候就显出有门派的好处来了,天一门的赵德胜想了想,脸色大变。
“胡道友,这可是聚灵符篆?”
“嗯,这张确实是聚灵符篆。”
他看了看胡宪的制符用具,最便宜的朱砂,最便宜的黄纸,最便宜的狼毫,这厮脑门上冷汗就淌下来了,尼玛这得多凶残的制符能力才能做到用这最差的工具制符会成功,还一下成功三张。
对于他这样的门派种出来的弟子,最害怕的不是惹了麻烦,而是怕惹了不该惹的人。
胡宪之前自报了一个桐溪宗的家门,现在又展示了这么一手高超的制符手艺,在他眼中看来,自然是向在座的这几位示威了——咱可是背后有宗门的人,别没事吃饱撑的来找麻烦。
在座的这几位都不是傻子,听到了这聚灵符的名头,自然就联想到了之前的天地元气异动了,最先讪讪告辞的登州散修王大树。
随后天一门的三位也客气的告辞,还说希望在修士集会上见到胡宪。
最后,华老也起身告辞,不过胡宪明显对这位会敲门的修士很有好感,挽留他再聊一会儿。
“华道友,那个修士集会不知道在哪儿召开呢?”
虽然心里比较疑惑为啥这位的师门没收到邀请还是怎么的,但是华树黎还是很客气的为他解惑。
“就在岛城往北的一个香火不旺的道观里”说着,怕自己解说不明白,他还问胡宪要了张纸画出了详细的位置,末了,这位老先生还是没忍住问了“难道道友的师门没收到邀请么?”
胡宪心说,那得发传真给我师兄的那个世界了,嘴上忽悠到“在下的师门隐世已久,最近才出山,所以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形。”
似这般隐世门派再入俗世也不是没有过,华老是个厚道人,很热心的为胡宪解释了这次集会情形。
“胡道友,这次的集会主要是为了道友们互通有无而举行的,发起人就是那个天一门,到时候胡道友去地点就行了,当然了,最好能带一些用于交换的物资,比如那个聚灵符就不错,这个集会天一门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估计有三千多道友进场吧,道观外也布下了阵法,凡人是没法进去的,时间就定在了八月二十辰时,到时候咱们再见。”
华树黎告辞离去后,这厮才反应过来是农历,一查万年历9月17号,正好周六,好吧,就去会一会咱们本土的这些修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