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黯然伤神的易昌被吓了一跳,待见的来人是自己的本家易德信,又听闻是圣城出了事,脸色登时就变的有些难看。莫非又是费家负责的哪段城墙崩坏了?圣城之中,就城东的那一段城墙也最不让他省心,修建质量也是最差的,时不时会崩坏掉,就连每回有人报告都会说成被拆掉,这几年可没让他心烦,但事态紧急,他还是耐住性子缓缓坐下道:“慢慢说,怎么回事?”
“是,老爷。”易德信轻稍稍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接着道“:今夜戌时,城东出现一只兽人贵族,来势不善,军团长福艾调傀儡师与空军前去镇压,眼看着那兽人就要死了,却随手砸了城东,连带着迷阵全部倒塌了!”
易昌脸色一变再变,“蹭”的一下抓住衣领,大声呵斥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发报?”
易德信低声解释道:“:城墙刚塌,福艾就带人去了老街,沿抄家,城中大乱,根本无法发报。老爷要是再不回去,只怕就回不去了……。”
“这些杀千刀的东西!”易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才强忍着怒气道“:福艾现在在哪里?”
“我来的时候,他已被杀破费府冲入府中。”
“还不赶紧派人去调第四军团进城?。”
“已经派人去请了。”
“回去!”易昌说着拔腿就走,也顾不上向其他人解释了,高层大抵将家人留在本土,易昌可是拖家带口定居殖民地,易家人丁少,又是高官之家,在这大乱之时,想不引人注意都难,那是个大肥肉,即使福艾与他平日无怨无仇,在这种关头设身处地的话,易家绝对会遭毒手。
卡萨城,费府。
福艾坐在费府大堂的小木桌旁,一条腿踩着人头,翻阅着一大叠文书。
他翻书极快,,原本是看得十分开心的,时不时还报出一串数字,可到最后,忽然发现,抄了很多钱,貌似用不了。
如果有人要比痛苦,福艾和他脚下的费氏议员绝对都有发言权。
两人都可以描述一下人死了,钱没花完是什么感觉,只不过两人一个是要死了,一个是死了。
福艾站起身来,一脚踹飞了脚下的头颅。
头颅不偏不倚,砸在一个费家嫡系身上。
军士正在忙前忙后,被他这一踹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名长官脸色变幻,踹完之后,一句话不说,继续看书,好一阵似乎又反应过来,追上去连人带头骨再踹了一脚:“你贪那么多好嘛?老哥!”
“老子辛辛苦苦十几年,拿命换钱也才得了十几万金币,那比的了你们,脑瓜子一动,嘴皮一磨,一天轻松收入破万……还说要给我解释,现在我听,你倒是说啊!”
那倒霉蛋早就昏了过去,两腿之间流淌着一些水迹。
军士依旧无动于衷,悄悄地把这倒霉蛋拖走,福艾继续踩着着那头颅骂道:“你个老王八蛋!吃老子血不给钱,现在我找你要说法你半句话都不吭,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我嘛!”
右脚猛然用力,向那个头踩去。
咔嚓!
骨粉血沫横飞,福艾将脚在一堆白布上抹了抹,恶狠狠地道“:钱我收下了,人就不和你杀光,免得以后老哥你没香火”
说完转个身,大摇大摆继续向外走。
跪在地上的费家人惊恐交加,敢怒不敢言,愣愣看着他走出好远,忽然满心憋屈、满心愤怒。
半晌,一个青年爆发出一声怒吼:“……光天化日无缘无故的你们凭什么,你凭什么!法律呢?法律呢?”
福艾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凭老子牛逼啊,反正都是死刑,怎么都不能让那老东西继续活着忽悠人。”
他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院子,过了一阵,身后上来一人,负手而行,不疾不徐地跟上他的步伐。
副官叹气道“:我不过拍个电报,你就给我搅出这么一通事儿来。本来我只要把你交出去就可以活命,现在你要是再杀下去我全家都得遭殃了。”
福艾道”:你有那本事?”
副官道“:没有。”
福艾道“:那你叹什么气?”
副官道“:我觉得你都要死掉了。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等死呢?给弟兄们留个活路不好吗?”
福艾目光如火炬,冷笑道”:罗道奇,你少拿弟兄们来压我!”
说着,他就顺手从院子里扯下半片金色的祈福帛,将佩剑拭净。
院中军士大抵是觉得气氛不对,悄悄围成团,福艾边搽边道:“再说了,那帮家伙这么恶,还不该死么?”
副官苦笑不语,举手扶额,连连叹了数口。福艾越想越气,脖子上跳出几条青筋。大约是被气的太厉害,忍不住喘了几声粗气。
他回头去看罗道奇,什么话都没说,这幅忿忿不平的样子,还有无比的委屈眼神,正好对上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副官看了他一会儿,叹息一声,还是取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金色丝线。
刺啦!
一把军刀抽出,冷光逼向罗道奇的手臂,那是亲卫,福艾死忠。
副官道“:,他现在……这副模样,难道你们还想保?”
军士抬头,谨慎又小心地瞄了福艾一眼,。见昔日风光无限的军团长落得此时这般下场,亲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叹息。
那军士微一扭头,对林道奇道:“林副官,你做过了。请你不要再说些无谓的话了。否则为以防万一,你有任何动作,我都会不留情面。”
林道奇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微弱的一句:“……也罢。”
几团军士一起退到边上。费家人还半跪不立地以一个尴尬的姿势翘首以盼。那青年还胆大地嘀咕着快些动手。
那边福艾把剑檫净,见林道奇依旧一脸戒备,原本想说句软话的福艾终究是拉不下脸,回头道:“普臣,把剑收起来。”
亲兵匆忙收剑,正要低下头后退,突然瞳孔收缩,惊恐万状地道:“军团长小心背后!!!”
福艾原本心里有气,绷着一根弦,听了这声惊呼,只怀疑这费家有什么死士,心中一凉,不假思索地挥出佩剑,往身后砍去。
林道奇被他突发的一剑砍在肩上,鲜血狂喷。周边的军士和不远处的费家人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
晋城道:“我才看见姓林……不是,看见林副官把手伸向佩剑,不知道是不是……”
林道奇低头看着劈开自己肩膀的一剑,嘴唇翕,想说话,却仿佛想到了什么,讥讽地笑了笑。
一旁军士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对劲,还没等他们反应林道奇挣脱了剑,用手捂着伤口哑声道:“福艾.你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的伤口深可见骨,半边身子都红了,脸上还有飞溅上去的点点血迹,不知道是不是怒极,他居然在笑。
福艾默然无语,他错了。无论林道奇柳晋城谁在算计,最终错的都只有他福艾一人。
“将军啊,我当年和你说过,防人先防己,算人先算己、古之名将,能活这才是名将,可谁曾料到,纵然聪慧如你,看破计策万千的你,也在暴怒之中迷失自己,每杀破一家,你就怒上几分,不计后果。”林道奇没有动佩剑,全身心戒备,不敢有丝毫大意,纵然那是他曾经拥有战友。
福艾静静听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下一家,是你所能杀破的最后一家,执政府财政大臣的易家,原本只要及时收手,我倾尽所有智力,将有数成把握的保你性命,然而,你利令智昏,丝毫不管,杀人,破家,夺财。纵然我们有千万的手段,也拉不回你。”林道奇言语中并无任何情绪,“你看到了他们该死,却无视了你的过错,将军啊,你逃吧,你快点逃吧。不然,大家都要完了!”
福艾侧首东望,银光已经吞噬了半个天空,无数军士纷纷从空中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