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计中有计,环环相扣,主公心思,妙也!’细细阅罢,许定心中感叹一声。思了片刻,便借着寻营,引了几名亲兵往夜深处去了……
"报!"
是夜三更时分,正值熟睡之际,袁绍帐外忽有人报,说有一枚箭矢自萧关射来,箭上没头,却有一张细绢附上。
‘莫非,我军细作有所发现?’听了这道消息,袁绍顿时睡意全无。随手将塌侧一件长袍披上后,便坐在塌前,唤来人进帐。摊开一看,果然见着上面写道:夜深时,闻有痛哭声,疑有变故。
‘军中夜禁,竟有人胆敢痛哭?今日,项贼身受小儿一箭,莫非……’一手把玩着箭矢,袁绍来来回回看了数遍。再三确认了信中标着的自家细作暗记无误后,袁绍大喜过望,忙着衣披甲,唤左右将军中诸将请来,欲商讨连夜攻关之事。
不三刻,众将皆至。袁绍边暗示左右将箭上锦绢传与众人一一过目,边对众人说道:"今日一战,某与诸君亲眼见着我儿一箭射中项贼,项贼生死不明。方才,得我细作来报,今夜关中曾有痛哭声起。是以,某料定,必是小儿一箭命中,项贼如今已是命悬一线,甚者,可能如今命己归西!"
"天佑主公!"
袁绍说完,帐中众将互视了一眼,纷纷心思肚明地抱拳而出,齐声喝道:"我等请命,愿点齐本部兵马,连夜破关,为公子复仇!"
"此为社稷计,非为家计!"见众人如此上道,袁绍心头暗喜不己,却故作温色地说道。言尽,袁绍把手一拱,朝天大声说道:"众志成城,何愁贼寇不灭!诸将听令!"
“诺!”
“主公,且慢。”就在袁绍金刀立马地端坐在案前欲拔令发兵时,案下忽有一人皱着眉头,高声而出,道:"图以为此事有些蹊跷,还请主公慎之!"
‘蹊跷?’袁绍听了,眉头一拧,不动声色地将案上细绢暗扫了一遍,又再确认了自家暗记一遍,凝声问道:"莫非绢上之事子虚乌有?乃他人伪造?"
"非也!臣,细观过绢上暗记,并非伪作。"
郭图听罢,连忙摇了摇头。话音一落,只见袁绍拍案而起,怒瞪着自己道:"既如此,为何公则阻我?可是戏耍与某!左右……"
“主公息怒!”
这一拍案,郭图心中大呼不妙,不待袁绍唤上左右卫士,便连忙跪伏在袁绍案下,声泪俱下道:"图,纵使吃了熊心豹子胆,又岂敢戏耍我主?主公不念在图以往功劳,亦念在图以往马劳的分上,请容图一一道来……"
"请主公且听督军一言!"郭图话音方落,帐中一片求情声起。袁绍见罢,这才冷哼一声,挥手将左右驱散,道:"也罢!既然诸君求情,某便洗耳恭听一二!若是不道出个所以然来,数罪并罚!"
"诺!"郭图听了,哪敢有慢,连忙战战兢兢道:"主公可还记得伐董之时,刘备手下的关、张二将?此二人均有万人之勇,曾力战温侯百余回合不分上下,却先后死于项贼手上;及我军上将文、颜二位将军……"
眼见提及文、颜二人,袁绍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青,郭图连忙闭口,一锤定音而道:"项贼之勇,不可敌也!如此猛人,岂会轻易死于暗箭之下?"
‘匹夫之勇尔,何足道哉!’听着,袁绍暗中环扫了一遍帐中诸将,喃喃自语。话虽如此,心中却也渐信项羽的确难死。平复片刻,袁绍这才点头示意郭图继续。
郭图见罢,再道:"数日前,主公诈死,才赚得项贼手下一员虎将。今夜,项贼也死,未免也太过巧合!如若是计,引我大军入瓮,再偷我大营,我军将士岂非腹背受敌,无家可归?臣一心为主,还望主公明鉴……"
言讫,郭图大哭不止。
‘的确是有这般可能!’袁绍听完,暗暗点了点头,连忙走下案去,相扶问道:"若依公则,某当如何?"
"兵者,诡道也!既然我明敌暗,当小心为是!主公何不先遣傅令传令后军停止向前,于九里山处下寨?"
“何也?”郭图说罢,袁绍脸色一沉,其中不乐不喻自来:“是计非计姑且不论,我若停止不前,世人岂不认为是我袁绍怕了那项贼,凭空坏我四世三公名声,叫人笑话?”
“主公稍安勿噪,且听臣再往下道来!”郭图听罢,连忙说道:“九里山近湖,于此处下寨,有益我军取水,此乃其一;臣知主公急欲雪恨,可主公莫要忘了,主公还为我河北之主。曹孟德又何许人也?治国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与我结盟,何尝不是借我之手,去除徐州之瘤?我大军若损失惨重,难保他人不对我河北下手!如此面盟心不盟,我主岂能尽信?如今,我大军深入衮徐两州,粮草皆由曹贼供应,断之,我军如何?九里山近我青州汶水,又近小沛,还近萧关,我后军在此设寨,一来可保我与河北消息相通,若曹贼欲断我粮,我可自青州接济;二来,易我探马探得曹贼各诸侯消息,知己知彼。”
‘孟德此人,年少便奸,的确需防!然,就依公则所言!’袁绍听罢,沉吟了片刻,这才犹豫着稍稍点了点头,冲左右喝道:“来人,速与我传令后军,停止向前,于九里山处就地扎寨!”
“诺!”
左右方退,袁绍忙招郭图近前,道:“可倘若是真,又当如何?岂不丧此天赐良机?再得徐州,我便五州在手,遍观天下,孰敢再与我为敌?”
‘徐州西临衮、豫二州,北临我青州,南临杨州,东临大海,一克,岂非利剑在手?只是项贼死讯难辨,这该如何是好?’郭图心知袁绍此言实欲报仇心切,不愿错过这次‘良机’为两位公子复仇,却也听得甚是心动。思了片刻,郭图阴阴一笑,道:“主公何不使人在营中散布我军水源不足,明日再令大军徐徐退往九里山处?”
“大军退后?”郭图话音未落,袁绍双眼登时一圆,脸色甚是不太自然。郭图见了,忙道:“大军退时,我主可令偏师压阵。如此一来,我军示敌以弱,以退为进,暗中观察。如若是计,项贼听说我大军无水,再见我后军于九里山处扎营,必信之!待我大军撤退时,必尾随杀出,届时,我军再回马一击,岂不是可以一战而溃敌军锐气?若项贼当真己死,关中誓必军心涣散,只待我大军一退,必争先而逃。届时,主公立改偏师为先锋,强攻萧关,我大军再尾随掩杀,破关岂不费吹灰之力?"
“妙!便依公则所言!”
权衡再三,袁绍大笑着应允,遂令令兵快马飞向后军,令其停止前进,于九里山处下寨。再令大将夏昭总帅两支偏师,领军两万有余,于明日掩护大军先行。
次日,天未蒙亮时,袁军上下早己草草吃了早饭,举营而退。夏昭殿后,眼见离关己有数里,关上却依旧灯火摇曳,战旗翻滚。乱象始终未见,也不见有敌趁机尾随杀出,正是疑惑不己时,忽有探马快马飞至,捧着一枚无头之箭,道:“报!关中又有新讯到!”
夏昭听了,取来一看,只见其上写道:三更时分,内门大开,千余军马似护着什么勿勿出关!见事重大,夏昭不敢有慢,连忙再遣快马往袁绍处报说。
‘先有痛哭声起,后又有千余兵马勿勿出关,难道,难道……’袁绍见了,连忙喝住兵马,在马上踌躇了片刻,却又无法断定。只得唤来郭图,示之道:“公则以为如何,难道关中当真有变?”
‘我军撤了数里,不见有敌来追,又不见夏昭传来关中自乱消息,却有我家细作传来此信。究竟是为何?蹊跷,当真蹊跷!’郭图看了数遍,亦不能定,良久,只得皱着眉头道:“主公,臣窃以为我军还是原计而行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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