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贼,汝连杀我二子!吾与汝,势不同日月!"小儿之仇未报,今日又添长子之仇!袁绍当即状如疯虎,冲着左右切齿大叫道:"左右,何在!"
"喏!"
"给我传令各将,踏破萧关,鸡犬不留!"
"喏!"
袁绍再丧一子,心中如火在烧,众人得令,又岂敢慢之。齐唱了一声后,快马一夹,便往各军飞去。待众人越走越远,袁绍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只是方才闭上双眼,二子双双惨死之状又立时浮在脑前。
"项贼!汝,当真该死!吾不灭汝,何颜容于天地!徐州上下,亦当该死!"想着,想着,扶在帅车上的双手越掐越紧,至入木三分时,恰逢一阵铁蹄声近。
众人传令归来,不及停定,又听得袁绍一声嘶喝,道:"再令!徐州一克,军士洗劫百日!徐州各地,无论老小,尽皆屠之!!良田珠宝,尽可拥之!!"
"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令一下,众人大喜,当即亦顾不得复命,马头一转,便再往远处奔去,边走边大声呼道:"主公有令,徐州若克,可洗劫百日!徐州老小,尽屠之!!良田珠宝,尽可拥之!"
柱香时间,军令己是走到后军,直听得督军许攸大吃一惊。连忙催马赶到袁绍车辇前,急道:"主公,万万不可如此!我等奉召讨伐,乃正义之师!屠城如此行径,民心丧也?"
"放肆!!"
此言忽至,袁绍眼中杀意大现,待见来人乃是许攸时,这才稍减。闻言,只瞪着双眼,冷笑道:"民心?子远可是忘了天子之令?助项贼者,视为背汉!徐州遍地何人不曾助贼?一群乱臣贼子尔,何当民心二字!何况,项贼惨杀我儿,徐州合该与彼一道,尽数为我儿陪葬!岂不闻,重赏之下,方有勇夫乎!!"
"臣斗胆,试问我主,一州若屠,他州如何思之?孟子有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主公,此举若行,我大厦必倾也!请主公收回成命!"
袁绍说完,许攸立时一声疾呼,浑然不知越往下说去,袁绍脸色越是阴沉。最后一字道完,袁绍脸色大变。就在此时,又一人至,却是左军郭图。郭图到了,却不理睬许攸,径直越过,直至袁绍身前,在袁绍耳边说了数语。
‘不好!郭图小儿欲害我!’眼见郭图稍退一步,袁绍脸色己是铁青无比,许攸心中不禁一声惊呼,果不其然,只见袁绍一手扶上腰间剑柄,冷眼望向自己,道:"许督军,汝素爱敛财,吾早有耳闻,今这般阻我,可是收了楚贼钱财?"
"主公,莫被谗言所诱,攸,一心为主,绝无半点二心!"敛财一事说出,许攸脸色大变,正要辩解数句,却见袁绍大手一挥,当先喝道"来人!先将许攸给我拿下,打入牢中,待我大胜,再行发落!"
"荡平徐州,为我儿复仇!"
"杀!!"
言尽,袁绍身子一挺,也不再看向许攸,站在车上,利剑应声拔起。刹那间,中军之内鼓声大噪,十数万甲士早已磨刀霍霍,齐声大叫,道:"洗劫徐州,誓为两位公子报仇!杀!!"
众人叫罢,人马齐动,浩浩荡荡地直扑向项羽等人而去。一时间,扬尘冲天而起。
千丈,百丈!
眼见追兵越近,关上却仍是战火不止。众骑之中的一员骁将忽的一声大喝,拔马停了下来,道:"诸兄弟!如今,关内内乱未平,我等去了有何意义?反陷我主于危难之中!诸君,可敢随某一道,拦着敌军,护得主公入平安之关!"
那骁将说完,众人身后铁蹄声却是愈来愈盛,身下石子早已经是乱颤起来,俨然,追兵愈近。生死攸关,众人哪还有心思去理会那员骁将,一个个惊得正要拔马再行时,只见那员骁将眼珠一转,仰天大笑道:"诸君!贼军所言,尔等可是忘在脑后?彼言,一过萧关,洗劫徐州百日,徐州老小,一概不留!良田珠宝,尽入囊中!诸君,可有妻儿老小在楚?又可有些许田地!"
众骑闻言,心中均是一惊,脑中不断浮现出一幅幅家破人亡的画面来。顿时,各人手中的缰绳一紧再紧。
那骁骑见了,微微一扬,张嘴趁热打铁地大骂一声,道:"若尔等任由主公陷于乱关,萧关一陷,何异于助贼杀我父母,辱我妻儿,再夺我财产!尔等,不忠,不孝,不义!!"
那骁骑说罢,众人哗然。一人策马而出,犹豫许久,道:“非我等不愿拼死护主,只是彼有天子之令,奈何?”
"欲屠我一州之民,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也,又谈何王师!天子召百师欺我!彼,既不当我楚地为汉土,我等又何须待他为天子!"
‘彼不当我楚地为汉土,我等又何须待他为天子!’
那骁将一言道下,众人心头波涛汹涌,难定之间,袁军已是愈近。就此时,那骁将奋力将手中长刀一举,嘶声大叫,道:"天下可无我韩忠,不可无我主公!不愿做那不忠不孝不义之人的,随我杀!”
“杀!”呼罢,韩忠一个提马,轮刀便往追兵之内杀去。
“我楚地战乱不断,若非我主,家破人亡者,不知几何!天子,可曾于我楚地有恩?今,更召百师攻我!彼不当我为汉民,我又何须待他为天子!天下亦可无我,不可无我主公!!”
众人见罢,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时,不知是谁当先大叫了一声。一石落下,千层浪起。数千骑当下只留百骑,护着项羽徐徐往萧关退去。
大半柱香过去,韩忠身后早己只余百骑,周侧贼兵己是越来越多。朝忠回头望了一眼关门缓缓关闭,会心一笑,耳边呼杀声渐淡,只余一幕儿时跪在祠堂之景:‘凡我韩家儿郎,当记我祖乃为刘邦所害之事!当记我祖遗命!有朝一日,待项姓之人,以命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