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德一拳打在地上,怒道:
“高昌国就是这样虐待我大兴的子民的?想不到,口口声声标榜自己仁慈的高昌国,竟会做出这等不讲道义之事,原来都是些假仁假义,虚假的东西。”
“我等汉人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就是盼着等着我大兴的军队有一天重新收复周东城,解救我们,可是我们天天盼,日日等,却什么也没有等到,等到的只是高昌国更加的残暴。”
“作为我大兴的子民,你们受委屈了,是我大兴对不住你们。”李叔德将那人扶起来,深情地说道。
“我等汉人实在不愿屈服于高昌国的管辖,最后冒着被杀的危险,逃离了周东城,自寻活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周东城成了座空城,但依旧在高昌国的控制之下,我们即使在外流浪,也不敢回来,只是逃离的时候,行走的匆忙,有些东西未顾得上拿,所以小人就在晚上悄悄进城,将遗忘的东西带出去。不巧撞到了两位爷,实在是抱歉,还望二位爷大人大量,放过小人。”
“既然如此,老人家,你且回去告诉周东城的乡亲们,大兴没有忘记你们,我大兴的士兵即日便可攻破周东城,你们以后也不用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此话当真?我们周东城百姓,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相信我,不出三日,这里将重新归属于我大兴,到那时,你们便可以安心回来了。”
“可是……”那人的眼中现出一丝的恐惧,依旧犹豫,没有把话说完。
“可是什么?”
“听说,这周东城……”
来人把话说到一半,朝城内望了一眼,似乎是忌惮什么,吓得缩成一团,脸上直冒冷汗,嘴角直哆嗦,再也说不话来。
与此同时,那人将视线转移到受了伤的李忠身上,从撞到李叔德两人,李忠一直低头不语,身子不住地打颤,样子极度的痛苦。
“这位爷受伤了?是何人所伤?”
“被一个小孩儿,一时大意,被抓伤了手。”
“小孩儿?可是一个穿着黄色绒毛衣服的男孩?”
“是啊,你知道那个男孩儿?”
那人一把抓过李忠的手,点燃一根火折子,看到李忠手掌的抓痕,顿时吓得瘫倒在地。
李叔德不知道那人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解释道:
“我不小心打伤了那个小男孩儿,所以才惹怒了他,抓伤了我这位兄弟的手。”
“什么?你打伤了他?”那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叔德。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非要抓住我的胳膊。哦,对了,你知道那对一黑一白的夫妻吗?是不是那个男孩子的父母?”
“一黑一白的夫妻?快走!”
来人哆嗦着把火折子吹灭,看着四周,爬着向城门处退去,然后站起来,向城外跑去,边跑边对着李叔德喊:
“城外有条小路,沿着小路直走,三里地,找薛老头,那位爷的伤,只有薛老头医得了,记住,不要带任何兵器,中午时分去,其他时间见不到他,不要再进城了。”
最后一句,声音已是极小,看样子已经跑出去很远。
那人在怕什么?
怕那个小男孩儿?还是怕那对夫妻。
李叔德有些意外,想不到为何自己一提起那小男孩以及他的父母,那个人会那般害怕,这也难道说小男孩儿和那对夫妇,果真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是他们不干涉我们攻城便可,如果真是高昌国人,跟高昌国士兵狼狈为奸,管他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通天本领,也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能够伤的了那个小男孩儿,也就可以伤的了那对夫妇。
刚才那人的叙述,更加坚定了李叔德明日定要拿下周东城的决心,当老百姓们对朝廷失望的时候,这个朝廷,也就危险了。
作为大兴的军人,不能保全自己百姓的安慰,还有什么资格拿老百姓的俸禄,还怎么对得起军人这个身份。
只是那个薛老头是谁?那个人临走之前说的薛老头,何方神圣?
为何只有他能够医治忠兄受伤的伤?
可是忠兄的伤口,不是普通的抓伤吗?
看起来跟普通的抓伤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从那个人看到忠兄伤口的表情,似乎这抓伤性命攸关般严重。
一连串的疑问在李叔德的脑子里打转,脑子里嗡嗡作响,乱成一团,越是想冷静一下思考,越是混乱,什么也想不出个头绪。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出城外,回到驻守的营地,除了值守的士兵,其他人都已经入睡,李叔德将军医喊起来,为李忠疗伤。
军医仔细地检查李忠的伤口,好久才开口询问:
“将军,参军是被什么野兽所伤?”
“野兽?”李叔德不解地问道。
“参军手上的抓痕,明显是动物的爪子抓破的,属下需要知道是什么野兽,有些野兽的爪子里是含有毒素的,所以在医治之前,需将毒逼出来。”
“可是……”李叔德略有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忠兄的伤口,是被一个小孩手指抓破的。”
“小孩?怎么可能?”军医再次拿起李忠的手,凑近观察了一阵,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像是自言自语道:
“什么样的小孩子的手会长成这个样子?”
“既然是小孩子的手抓破的,那就没什么大碍,属下将参军的手消一下毒,简单的包扎就可以了。”
说完军医从药箱里取出药酒,涂抹在李忠的伤口处,药酒刚碰到李忠的手指,李忠手指一颤,整个人直哆嗦,看样子是疼痛难耐。
李忠咬紧牙关,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军医,可有什么法子止疼么?”李叔德关切地问,再这样下去,李忠肯定会受不了疼痛的,李叔德真担心李忠又会跟在军械厂那样,一时忍受不了疼痛,将自己的手砍下来。
“将军放心,属下会为参军敷一些麻醉草,减轻参军的疼痛。”
军医取出备好的麻醉草,敷在李忠伤口处,用纱布缠好,李忠的疼痛稍微缓和了一点。
安顿好李忠,军医离开,李叔德躺在地上,毫无睡意。
这一路怎么会这么坎坷,发生这么多怪异之事,只是一个小小的高昌国,就那么困难么?
那小男孩和一黑一白两人,是何方神圣?
明日到底该不该出兵攻城?
忠兄的伤要紧不要紧?
薛老头何许人也,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让李叔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要是心儿在,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不知闹腾了多久,隐隐看到顾儿和心儿走过来,对着李叔德一直笑,李叔德站起身来,慈爱地抚摸着李忆伊的头发,三个人有说有笑,一起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