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记: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黑夜之中,一队村汉来到柴房门口,守门的村汉见了为首的一个老人,都恭敬地道:“村长!”
村长点点头,说:“时辰到了,快把人带出来。”
“是。”
村汉打开铁链子,推开了门。门外的人,一眼就瞧见柴房里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柴垛上,眉眼低垂。见柳儿如此淡定,所有人都深感意外,这些天以来,每次来带人,哪个不是要死要活,哭爹喊娘的。
只是一看柳儿脸上戴着面纱,村长眉头一皱,示意村汉将她的面纱摘下来。
“且慢!村长,柳儿有话要说。”柳儿起身退开两步,面纱上的一堆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村长。
村长一顿,挥手让村汉退下,走进柴房,用苍老的声音道:“说吧。”
柳儿一把跪下,道:“柳儿想通了,能够将自己进献给山神,并保全村平安,是柳儿前世修来的福分,柳儿感谢村长及各位叔伯的成全。”说着,柳儿低头一拜。
老村长一愣,但还是颇为感动地点点头:“好孩子,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不枉我们一片苦心。”
柳儿抬头哽咽道:“只是……柳儿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等会,她肯定会来送我,所以用纱巾遮面,为的是不让奶奶见了我徒增伤心。奶奶年迈,去日无多,柳儿此次一去,恐怕再难尽孝于前,还请村长及各位叔伯成全柳儿最后的心愿,以减轻奶奶的离别之苦……”说着,柳儿磕起头来。
与村长同来的的几位村中长者,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是迷信于山神,不得以才将少女抓来进献山神。纷纷道:“小丫头孝心难得,就成全她吧。”
最终村长点头道:“好,你一片孝心,今后我们会替你照料你奶奶的。”
柳儿感动道:“谢谢村长及各位叔伯,你们的大恩大德,柳儿只能来生再报了。”
这一队村汉举着火把,村长及几名村中长者走在最前面,身后是被两名村汉押着的柳儿,一行人默默地往山上的山神庙走去。
一行人打村子走过时,所经过的人家,纷纷关门闭户,但屋子里分明亮着等,门缝、窗缝上,有偷窥的眼睛。
“柳儿啊,我的柳儿啊……”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哭着喊着,踉踉跄跄地追赶着祭祀队伍。
被押着的柳儿回头看了一下老婆婆,然后对村长哀求道:“请村长派人拦住我奶奶。”
村长早就听到老婆婆的哭喊,但没有理会柳儿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柳儿奶奶的喊叫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渺小。柳儿回头望去,已经有两个村汉将奶奶拖走了。看来,每晚少女上山,都会有少女的亲人来阻拦,他们处理起这档子事,已经得心应手了。
一路沉默,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神庙。山神庙老旧,却不止于残破。
柳儿望着山神的雕像,这尊人人敬仰的山神,现如今只让人觉得恐怖,地板上还留有山神所写的血书,庙中的一根柱子,还残留有破碎的绳索。不用猜都知道,那是捆绑少女的地方。果不其然,不用村长开口,押送她的两名村汉熟门熟路地将她紧紧地绑着柱子上。
绑好柳儿后,村汉们连忙烧香点蜡,摆好牲口水果等贡品,接着众人对着山神雕塑跪拜祈祷,口中念念有词。
“杨村村民已经第七名少女献上,还望山神恕罪,继续保佑我杨村世代平安……”
祭祀完后,村民们惋惜地看了一眼柳儿,然后匆匆下山了。
众人离去后,神庙内一片死静,月光和香烛之光交错下的山神雕塑,显得分外凄厉。
柳儿挣扎了一下,这绳子绑得还真够紧的,看来,这些村民是真的怕少女逃走,祸害全村了。绑在柱子上并不好,刚开始她还打起十二分精神,可是过了一会,她就打起盹来了。
啾啾啾……
山林里忽有群鸟惊叫,将柳儿惊醒。哗,一阵阴风刮入山神庙,大门摇曳,枯叶散入,烛火扑灭。
“啊!”虽有心理准备,但望向门口方向时,柳儿还是吓出声来。
再定睛看时,月光下,柳儿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山神庙的门槛上,男子身形,披风飘摇,活似一只巨型蝙蝠!
柳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影看,黑影人也一直盯着柳儿看,并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并伸出了双手……
“哔!”
就在黑影人即将碰到柳儿时,月光下,一道白色剑影忽然横在黑影人面前,黑影人立时向后弯腰躲避,而剑影随即改变方向,刺向黑影人,黑影人右手抓住披风一甩,挡下这一剑,同时足尖点地,终身跃起。
忽而,阴暗的山神庙光亮起来。
柳儿环视山神庙一圈,发现绿华正拿着火折子站在烛火旁,而李明辉正提剑警惕地看着房梁的方向。
顺着李明辉的视线望去,绿华和柳儿同时吃了一惊。
房梁上,正倒挂着一个黑衣男子,双手张开,手指上套着铁甲,面色晃白,正双目赤红地盯着他们三人。
“幽冥教?”李明辉开口问。
倒挂在横梁上的黑衣男子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似乎在笑,却令人看了毛骨悚然,只听他沉声道:“小子,要想活命,别多管闲事,今天,我只要那个丫头的命。”
李明辉道:“你装神弄鬼,残害百姓,天理不容,这事,我们管定了。”
黑衣男子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说着,便伸出利爪向扑向李明辉。
李明辉立即举剑抵挡,利剑砍在甲缝之中,没想利剑竟然被那幽冥教的铁爪嵌住,黑衣男子一用力,李明辉不进反退。
刷!一直在雕塑旁的绿华挥剑刺向黑衣男子胸膛,黑衣男子才松开铁爪甩开李明辉的剑,用双手去抵挡绿华的进攻。
李明辉道:“避开他的铁爪,攻击其他地方。”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知道黑衣男子铁爪的厉害。
绿华用九疑剑法攻击黑衣男子,九疑剑法剑法招式凌厉,以攻为主,而绿华性格清冷,正一心想着快点查出黎慕谦的下落,九疑剑法被她用来,更突显剑意精髓。
但黑衣男子以铁爪作武器,双手齐上,武功套数怪异,招式之间不同寻常,即使绿华剑意再冷绝,都被轻而易举化开。
见状,李明辉立即出剑支援。
黑衣男子一手对抗绿华,一手对抗李明辉,阴阳怪气道:“又是九疑派的,就你们多事。”
听到有关黎慕谦的消息,绿华忽然发力,利剑砍在铁爪上,火花四溅,冰冷道:“你把慕谦怎么样了?”
黑衣男子道:“哈哈,放心,他功力不薄,我不舍杀掉,但过了今晚,就会成为我内力的一部分。”
绿华道:“你休养!”
双方交手更加激烈了。
一直被绑在柱子上的柳儿喊道:“喂,你们别忘了我呀。”柳儿这话原本是想提醒李明辉和绿华替她松绑,没想到黑衣男子却看了过来,赤红的眼睛快滴出血来。
黑衣男子突然加快速度,铁爪一勾一抓,忽然勾住李明辉的手臂,李明辉紧吃一痛,接着就被抓着推向绿华,绿华立时收剑,接住李明辉。
“啊!”同时,黑衣男子移步来到柳儿面前,铁爪一挥,绑在柳儿身上的绳索尽断,然后单手夹住柳儿,纵身往门外一跃,消失在黑幕中。
“哈哈哈,九疑派的弟子尽是末流之辈……”黑夜中,传来黑衣男子的声音,阴阳怪气,虚无缥缈。
李明辉捂着流血的胳膊,挣扎着起身,道:“小迟被抓走了,快追!”
“嗯。”
说着,二人冲入黑夜,向黑衣男子离去的方向追击。
其实,这柳儿便是郁小迟假扮的,目的就是要引幽冥教的人现身,然后深入敌营,寻找黎慕谦。方才,小迟见绿华、李明辉二人难以招架,故意让黑衣男子转移注意力。
最后,黑衣男子将郁小迟带到一个山洞里,并将她扔下。
郁小迟赶紧后退一步,打量山洞四周,果然,就看见黎慕谦被绑在一根石柱上,浑身是伤,精神萎靡,形容憔悴。
听到山洞内有动静,黎慕谦抬起头来,见到蒙面的郁小迟时,咬牙切齿道:“独孤狂,总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
“哈哈哈……”被称作独孤狂的黑衣男子肆意地笑着,道:“过了今晚,我就练成了海纳功,别说吃恶果,就算是再吃下你整个黎家都绰绰有余。”说完,独孤狂又看着郁小迟,怪异地笑道:“别怕,小丫头,很快,你就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郁小迟摘下面纱,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害怕?”语气寒冷刺骨。独孤狂,你害了慕谦哥哥全家,还残害众多无辜少女,我绝对不放过你。
“小迟?”黎慕谦惊奇地看着她,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人来救他,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是她。
“感觉怎样?我们来救你了。”郁小迟跑到黎慕谦身边,见他此般模样,心口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痛无比,才掏出怀里的匕首,准备切割绳索。
“小心!”黎慕谦喊道。
郁小迟眼角一邪,从石壁上的倒影瞥见独孤狂伸出铁爪向自己扑来,于是顿时一个前翻,躲过一击。
独孤狂看看郁小迟,又看看黎慕谦,道:“小丫头会武功?那应该精血应该比之前十四个丫头优质多了,哈哈……”说着,又伸出铁爪向郁小迟抓去。
郁小迟以匕首作武器,抵挡独孤狂的铁爪,交手十几招后,独孤狂跳到一根石柱上,重新打量着这个小丫头,方才他虽然未使出全力,但可见这个小丫头武功并非一般,又看看黎慕谦,于是阴阳怪气笑道:“小丫头身手不错,比你的情哥哥强上十倍。”
听到他这么说,郁小迟着急地看向黎慕谦,果然看到他神色复杂,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轻功,手持短刀,扑向独孤狂。
但独孤狂却未接招,转向跳到黎慕谦身边,伸出一只铁爪掐住了黎慕谦的喉咙,霎时,黎慕谦脖颈渗出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