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记: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无色。
你说什么?”李明辉急问。
掌柜慌张地说道:“我说,我、我亲眼见过那被掳走魂魄的死人。”
“是什么样的尸体?”
“浑身苍白、皮干肉枯……”
“那些尸体今在何处?”
“这样的尸体,连义庄都不敢收啊,一发现就烧了……”
吴勇和李明辉二人对视一会,眼神颇有深意,然后,李明辉问:“掌柜的,最近这镇上有没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佩剑男子来过?”
掌柜的想了想说:“自从闹鬼以来,镇上几乎就没什么人来了,佩剑男子?没见过。”
店小二送吴勇、李明辉二人到房间休息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夜间一定要紧闭门窗,千万不可外出。
店小二走后,李明辉问:“勇哥,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吴勇摇摇头,说:“还是不信。”
李明辉说:“我曾听慕谦提起,他们黎家被一夜灭门,死状凄惨,个个皮干肉枯,犹如被吸干精血一般。此般作为,与江湖四怪之一的阴司老蝠无出一二。”
吴勇惊讶道:“你是想说……”
“嗯!”李明辉点点头,道:“慕谦的失踪,跟这青云镇上的“鬼”肯定脱不了干系。如今敌暗我明,我是怕他报仇心切,一意孤行,身陷险境。”
吴勇道:“如此说来,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回山禀报掌门。”
李明辉道:“好,明天我们分头行动,勇哥你先回九疑,我留在镇上继续查看。”
一夜无事,次日,李明辉和吴勇刚出了客栈门口,就见街上行人神色慌乱,接着就有官兵急促而过。李明辉和吴勇对视一眼,跟了过去。
跟着官兵,他们来到一个小巷里,而巷子里正躺着一个皮干肉枯,通体苍白的女尸,尸体面部表情惊恐。见到这尸体,领头的官兵也不多看,立即叫手下将尸体抬去埋了。
李明辉拦住一个胆大围观的路人问:“为什么这官府不查不问就把尸体给处理?”
那路人小声回答道:“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不用说就是撞见鬼的,没法查啊。”
待巷子里的人散去后,李明辉和吴勇查看现场,发现巷子内杂物散乱一地,地上有几处划痕,而墙上明显有几处脚印。
吴勇道:“方才我打听过,这死的人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手无缚鸡之力。而墙上的分明是两个人的脚印,现在杂物散乱,从地上的划痕来看,其中一人用剑。死者不会武功,身上也没有剑伤。所以,现场除了“鬼”、死者,还有第三个人,而且此人用剑,并与这个“鬼”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勇哥,快看。”李明辉一边听着吴勇的推理,一边低头查看,竟被他在巷子转角的墙上发现一个梅花状的刻痕。
吴勇看着梅花印记道:“这第三个人就是慕谦!”
“嗯。”李明辉松了一口气,道:“现场没有血痕,慕谦还活着,应该是追踪凶手去了。”
“嗯,我立马回山将此事禀报掌门,你在这青云镇上留守。”吴勇道。
接下来两日李明辉在镇上明察暗访、昼伏夜出,皆无所获,再也没有见到黎慕谦留下的印记,幽冥教也没有再次作案。
第三日,绿华、吴勇、田木安赶到青云镇,然而,他们在镇子内外查了五天仍无所获。至此,黎慕谦失踪已达十日。绝望的李明辉等人决定先回九疑复命,而绿华坚决要留在青云镇。
所以,当郁小迟赶到九英山时,正遇上李明辉等人在报告情况。
在客栈里,绿华见到与李明辉同来的郁小迟,冰冷质问:“你不好好思过,来这里添什么乱?”
郁小迟见到冰山美人眼底明显的乌青,内心有理解、有敬佩,于是恭敬答道:“回绿华掌教,我是来找慕谦哥哥的。”因为严格上来说,进修弟子不是九疑弟子,郁小迟不想称呼她为师姐,更不想叫又她师叔,唯有“掌教”,不卑不亢。
绿华愣了一下,李明辉立即解释道:“是掌门特地准许小迟来的,绿华,这几天,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绿华摇摇头。
郁小华道:“来的路上,我已经听李掌教说了基本情况,既然是在慕谦哥哥与幽冥教的人交手后,镇上再也没有凶案发生,说明幽冥教的人警觉后就开始收手了。”
绿华道:“不可能。听说幽冥教有一种邪功,专以吸食人的精血来提升内功,并且要每日吸食一人精血,连续十五日,若期间中断,则前功尽弃,甚至有走火入魔,武功尽废的危险。我推算过,从第一例凶案发生到现在,一共过了十四日,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慕谦还未回来,说明仍在继续追查,也就说,幽冥教的人还在作案。”
郁小迟道:“既然他们不可能停止杀人,而近来又没有人报案说有人被杀,会不会是换了种能够掩人耳目的杀人手法呢?”
李明辉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前几日路过镇外的一个山村,似乎听到当地村民在谈论什么山神发怒,要将少女进献给山神的话。当时只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想来,这山神莫不是……”
郁小迟道:“这村子在哪?我们立刻过去。”
三人策马赶到李明辉所说的山村时,已经日暮。村口立着一个石碑,写着“杨村”二字。正好看见村口有一个老伯在挑水,于是李明辉走过去问:“老伯,你有没有听过山神发怒这件事?”
老伯神色慌张,连忙摇头说:“没、没听过。”然后挑着沉重的水桶踉踉跄跄地跑了。
望着老伯远去的背影,绿华道:“其中必有古怪。”
李明辉道:“嗯,我们先到处看看再说。”
三人正想入村看看,却见刚才挑水的老伯带着一群村汉拿着扁担跑来了。
老伯喊道:“对,就是他们三个。”
“你们三个要是敢踏入我们村子一步,就打死你们。”
“对啊,打死他们。”
说话间,怒气冲冲的村民已经拿着扁担向他们打来,莫名其妙的三人只能拔剑抵抗。
郁小迟道:“不可伤人,我们先撤。”
于是三人抵挡一会,纷纷后退,驾马离去。
离开村子后,绿华调转马头,道:“不行,我们得回去,慕谦的失踪肯定跟这个村子有关。”
李明辉拦住绿华,道:“你没看见,那些村民像疯了一样吗?现在回去,肯定又要动手。”
绿华激动道:“可我不能放着慕谦不管啊。”
郁小迟道:“这样回去的话,只会打草惊蛇,甚至陷慕谦哥哥入险境”
绿华一愣,冷静下来后,对郁小迟说:“是我失态了。”语气虽然清冷,却比之前柔和多了。
郁小迟理解地淡笑道:“无妨,关心则乱。”绿华又冷着脸不说话了。
李明辉看了看郁小迟,道:“诶,我发现你这个小丫头脑子挺灵光的,刚才抵挡村民那几下功夫也耍得很溜,怎么跟着慕谦就连“疏影横斜”都学不会呢?”
郁小迟不想解释,她远眺着山村所在的地势,道:“这个村子坐北朝南,三面环山,如果村民真的要祭拜山神,应该在北面最高的那座山上,而幽冥教的人,也很可能藏在山上。但现在是晚上,山路又复杂,如果我们盲目上山,相当于自投罗网。看刚才看他们的样子,都是普通百姓,却偏执得很,应该问不出什么,我们既不能与之说理,也不能与之正面冲突,不如等到天黑后,我们悄悄潜入村子,再探究竟”
绿华看了一眼天色道:“天快黑了,我们准备行动吧。”
今夜,是圆月之夜。
山村的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刻,在黑夜笼罩下,神秘荒凉。
三人,悄悄潜入村子。绿华率先借助轻功跃上屋顶,李明辉看着郁小迟,轻声道:“你跳不上去,就留在下面查看吧。”话音刚落,郁小迟足尖点地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对面的屋顶上。见状,李明辉无语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而绿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三人分头行动,行走在村子屋顶上,时不时掀开瓦片查看。
啾啾……
忽而李明辉学了一声鸟叫,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于是绿华和郁小迟都跳到李明辉所在的屋顶。由屋顶向下看,可见这间房子门口有两个壮汉把手。掀开瓦片,只见一间柴房里关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三人眼神交流一番,揭开瓦片,轻轻跳入屋内。
少女见到从天而降的三人,满眼惊恐,正想大喊,李明辉立即捂嘴她的嘴,作了个嘘声的动作,说:“不要惊动外面的人,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江湖侠士,路见不平,来救你的。”少女一眼怀疑地看着三人,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明辉放开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轻声说道:“杨柳儿”
绿化道:“柳儿姑娘,这个村子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少女柳儿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八天前,一个上山打猎的村民彻夜未归,次日,村民便在山上的山神庙发现了他的尸体,浑身枯槁,犹如干尸一般。尸体旁的地板上,还留有一行血书,说是这个村民猎伤了山神之子,触怒了山神。要想平息山神之怒,必须连续七天,每天为山神进献一名少女,照顾山神的儿子。若有不从,或外泄消息者,山神必降灾祸于整个村子。而这个柳儿则是被选中的最后一个少女。
听柳儿讲完后,李明辉紧握拳头道:“你是说,在你之前的六个少女都有去无回了?”
柳儿点点头,泪珠啪啪地往下掉。
李明辉问:“难道就没有人阻拦?”
柳儿道:“没用的,即使明知有去无回,可谁也担不起惹怒山神的罪名,再说,我们都是村里最无依无靠的,谁会为我们出头?”
绿华问:“你们真的相信有山神?”
柳儿眼神迷茫,道:“我也不知道。”
绿华咬牙道:“我想村子的百姓都一样,害怕多过信任,或许有人明知没有山神,但为了保命,就把这些少女往火坑里推。”
郁小迟见柳儿与自己年纪相仿,很是怜悯,问:“你家里还有谁?”
柳儿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哥哥、奶奶相依为命,哥哥现在青云镇上做事,还不知村里的情况,他们见我家只剩我和奶奶,就说是山神相中了我,硬把我抓走。没有我的照顾,奶奶该怎么办呀……”
忽而门外传来众多脚步声,柳儿立即躲到三人身后,哭着说:“他们来了,大侠救我,我不想去照顾山神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