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徒步上九疑
虽然这几天奔波劳碌,几经风险,但向来纨绔的凌霄山庄少主凌策不仅不觉得倦怠,反而生出了一丝丝异样的欢喜。此时,他正躺在摇椅上,晚春的梅城依旧暗香浮动,暖风吹得游人醉啊。但过一会,他会更沉醉。
咯吱一声,客栈的房门打开了,只听凌莞喊道:“哥,快看。”凌策回头望去,不禁一脸惊艳——他知道她肯定是个美人,但没想到是那么美!
郁小迟还是那个郁小迟,男装时英气,女装时温婉。
此时,她身上穿着一件嫩绿色的中袖罗裙,裁剪合体,尽显身材;青丝如瀑,却只用几根碧色发带简单扎起。她缓缓地步向珍珠红梅,步履轻盈,衣裙摆动如流水,发带、青丝柔柔拂动,说不尽的清雅与妙曼!走到凌策面前,郁小迟娇俏地眨了一下单只眼皮,嘴角向一边扬起,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笑问:“怎样?”
凌策故作正经地将郁小迟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而另一边却把那只青白玉做的九疑仙人钗悄悄的藏入衣袖,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她就够美了,以后肯定会更美,但凌策的私心里可不想她倾国倾城。最后,凌策骄傲地一笑,说:“嗯,我眼光不错。”
郁小迟毕竟是少女,听到这话笑得两只桃花眼里星辰璀璨,捋了捋衣袖和裙摆,说:“我也觉得很合身,以往穿的衣裳都是秦心姐姐和沉烟嫂子量身裁制的,第一次穿外面买来的衣服,没想到也这样合身。谢谢你哦!”
仍是男子装束的凌莞不掩一脸惊艳道:“小迟,没想到你原来那么漂亮,我都有点妒忌你了。”第一次听到忘机山外的人夸自己漂亮,小迟就不好意思了,霎时脸颊泛红,更是动人。见郁小迟不说话,凌莞一拍哥哥的肩膀,说:“哥,我说的对吧?”
凌策看着郁小迟脸上的红云,玩味一笑,说:“嗯,还行,跟我妹妹一样漂亮。”听到这话,小迟才慢慢褪去羞涩,变得轻松起来。
在梅城修养了三日,郁小迟身上的刀伤已经好了大半。第四日清晨,在郁小迟的万般催促下,这三人终于踏上了前往九疑山的最后一段路程。远远的,他们就望见九疑群峰,高耸入云。
刚入九疑山门,他们便看等候多时见凌霄山庄家仆凌福以及一名九疑弟子。
紧张兮兮的凌莞对哥哥小声说道:“哥,怎么办?爷爷叫人来抓我们回去了。”
凌策小声安慰了道:“别怕,有哥在。”转而对凌福问道:“阿福,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福对凌策、凌莞一拜说:“少主,小姐,小的在此等候多时了。庄主已派人将小姐的行囊送上山,并让小的转告少主、小姐一句话。”
“什么话?”凌莞紧张问道。
凌福说:“庄主让少主即刻返回凌霄山庄,而小姐留在九疑山学艺,一日未学成,一日不准回到凌霄山庄。”
听到这话,凌莞顿时哭丧着脸:“要我学武功,不是要了我的命嘛,爷爷这回真的生气,爷爷奶奶不要我了……”
凌策眉头微皱,但作为大哥依旧宽慰道:“学武功而已,我妹妹是谁啊,凌霄山庄大小姐,聪明绝顶,肯定一学就会。再说,曾外祖在呢,谁还能亏待你不成。”
听到这话,凌莞才略略宽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无论如何,都比随便嫁人要强。
这时,一直站在凌氏兄妹身旁的青衣女子对凌福作揖,问道:“请问阿福叔,我师父可有话交待与我?”
凌福早已注意到这个美丽的姑娘,只是没认出她就是郁小迟,以为是自家少主在路上拐骗的少女,便迟疑问道:“你师父是谁?”
郁小迟先是一愣,然后娇俏一笑说:“我是郁小迟,我师父是忘机派掌门洛白。”
此言一出,九疑弟子一惊,讶异地打量着郁小迟,而凌福则恍然大悟,笑道:“嘿嘿,不曾想郁少侠竟是女儿身,忘机仙人并未让小的传话,但我听说忘机仙人这几日也会到九疑山上来,我想姑娘只需在山上等候你师父即可。”
小迟长吁一口气,笑道:“嗯,多谢阿福叔,那我就安心在九疑山上等着吧。”
凌福憨厚一笑,对凌策道:“还请少主即刻启程,随小的回岩都城。”
“不行,我要先看她们安顿好才放心。”凌策道。
这时,一直默默在一旁的九疑弟子开口道:“凌少主请放心,山上的事宜我已经安排好了,请少主即刻跟凌管家回岩都城吧,这也是掌门人的意思。”
郁小迟也开口道:“小策,你放心,你是我兄弟,那莞儿就是我的姐妹,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
见凌策还有迟疑,凌莞也懂事地说:“哥,放心,没人敢亏待我的。”说着也凑到凌策耳边小声道:“同时,我也会帮你盯紧未来的嫂子的。”众人不知他兄妹二人在耳语什么,只见说完后,他二人会心一笑,可怎么看,都颇有狼狈为奸的意味。
说完后,凌策把郁小迟拉到一边,伸手将一只青白玉梅花钗插到她的发髻上,爽朗笑道:“好看。”不知所以然的小迟正想伸手去抓,却被小策一把拉住。凌策说:“别动,我都要走了,就给点面子嘛,再说,你送我乌金短刀、帮我挖笋、还帮了莞儿,这支珠钗,就当谢你的了。”
听凌策这么一说,小迟噗嗤一笑:“一只珠钗就想报答我啊?不过算你小子有良心,本姑娘笑纳了。”
另外三人在不远处看着这俊男妙女的动作神态,怎么看都像是在打情骂俏啊。
又见凌策向九疑弟子走来,打量一番,指着九疑弟子问:“你小子是谁?”
明显大凌策七八岁的九疑弟子,谦逊道:“在下曹冠贤,是照水峰首座黄德光门下弟子。”
“好,我记住你了,你可听好了,我妹妹凌莞,是凌霄山庄大小姐,我兄弟郁小迟,是忘机仙人的小徒弟,你可要照顾好了,若她们受了一点委屈,我立马上山来找你算账。”
曹冠贤依旧谦逊道:“凌少主放心。”
待凌策、凌福走后,曹冠贤领着两位姑娘向九英峰走去,因凌莞脚力极差,一路走走停停,曹冠贤都耐心照料,期间还一路介绍九疑山风土人情。从曹冠贤口中得知,九疑山招收两种弟子,一种是的像曹冠贤这样的,打小在九疑山长大,一生都是九疑弟子;另一种,就是凌莞即将成为的那种。
与忘机派的出世不同,九疑派是积极入世的。九疑派不愧为天下第一大派,除了格局大,胸襟也是极其开阔的,不怕本门功法外传,每三年一次,开班招收外山弟子,传授九疑武艺,弟子学成后便下山。但这不失为九疑派的处世技巧,这些进修班的弟子,多为世家子弟,学成出山后,必定对九疑怀有一份感恩,日后在江湖上,对九疑派多有拂照。但这些进修班的弟子,与普通弟子不同的是,除了修满一定课程后便可下山,还有一点就是,教授他们武艺的多为九疑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而非功力深厚的老一辈,九疑武功庞杂,主要以剑法为主,他们只需教授一套落梅剑法即可。即便如此,前来进修的外山弟子都没有任何非议。
这些关于九疑山的事,凌莞从小就耳熟能详。曾经不下一百次,爷爷奶奶拿她没辙时,都扬言要送她到山上学艺。被宠溺惯了的凌莞,从不觉得两位老人家狠得下心来。所以,终于接受了事实的凌莞却很忧郁啊。她并不关心自己日后会跟着哪个掌教的师兄师姐学习,这几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可谓是跌宕起伏,最后,还要莫名其妙地在九疑山上学艺。就拿当下登山来说,才到半山腰,她就精疲力竭。以往上山,哪一次不是由下人们抬着上去的?但她也没处抱怨,怨来怨去,最终还不是得怨到自己头上。念此,凌霄山庄大小姐就越走越慢,越走越哀怨了。
但走惯了山路并修习了醉玉步法的郁小迟,一身轻松,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饶有兴趣地听曹冠贤讲着九疑山的事宜,讲到绿萼峰时,更是凝神倾听。
没有听到有关黎慕谦的消息,郁小迟不禁开口问:“曹大哥,你可认识绿萼峰的黎慕谦?”
曹冠贤望着郁小迟,顿了一会,温和笑道:“听说他在凌霄山庄误伤了忘机仙人的徒弟,回山后,被掌门罚去紫霞阁抄写书籍了。”
郁小迟紧张道:“那他身上的伤有没有好?这书什么时候抄完?”
曹冠贤笑道:“他有没有受伤,我不清楚,只是听说紫霞洞阁书有一万八千卷,掌门具体要罚他抄写多少,我就不得而知了。你若想知道,可去问问绿萼峰的弟子。”看着郁小迟紧巴的眉头,曹冠贤不禁问道:“郁姑娘怎么那么关心慕谦师弟,莫非?”曹冠贤本想叫郁小迟为郁师妹的,但真按照辈分算起来,小姑娘的似乎还比他长两辈,权衡再三,只好折中地称呼她为郁姑娘。
郁小迟点点头道:“你猜对了,我就是被他误伤的那人。”
说话间,三人终于走到了九英峰。走过一个满是老梅的院子,在一处殿堂门口,郁小迟看到了一个满头银发,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在低头看书。
“来啦?”老人缓缓抬头道。
“曾外祖!”凌莞飞奔而入,匍匐在老人膝盖上放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