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唐菘心情复杂。
“感觉。”
“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女人的第六感?”孔立轩星星眼闪闪发亮。
唐菘想起来的是自己刚考入大学的时侯,也是何等的挥斥方遒、意气风发,名校骄子,得意嚣张,上篮球场时甚至连眼镜都不屑带,虽然也是为了活动方便,可一旦被问及原因,出口便成了“跟着感觉走嘛”。
慢慢远去的自信狂放,在这个女孩身上却越来越明显地张扬出来。
贺景趴在窗台上豪气地撸起衣服袖子,露出胳膊,没有犹豫地贴上布满灰尘的窗棱。
像看到了不懂事的小姑娘穿新鞋踩水嬉戏,但让众人揪心的不是鞋子,是两截莹白的纤细胳膊。
“触觉,嗅觉,听觉,只要集中注意力,连身上的毛孔都能抓到空气中的味道。”贺景全身都靠上墙壁,语气就像在说“喝水有益身体健康”一样平淡。
全员震惊。
空气中散发出诡异的味道。
罗晋从头到脚重新打量这小姑娘,“你……该不是拥有超能力的未来战士,X战警什么的吧?”
“难道是探秘节目里说的异能者?能听到千里之外的声音,闻闻气味就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招招手就能放出风刃什么的?难怪小姑娘这么厉害!”黄兆青猛拍大腿,满脸写着“原来如此”。
“哇~神奇女侠戴安娜!”孔立轩星眼狂闪。
突然变身超人的小姑娘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你们摸这墙。”
七八双好奇的大手扶上墙壁想看看到底有什么机关。
“没什么啊?”黄兆青嘀咕着,大手一挥就抹开了墙上的一大片灰尘。
罗晋摸着墙壁低头沉思,忽然眼中精光一闪,“是振动!”
贺景点头,抛开墙壁蹲到床脚开始检装枪支。
唐菘也拉开了袖子让皮肤骨骼和墙面直接接触,果然感受到了其中传出的振感,杂乱的小振幅中隐有节律性的强震。
“像被关住的人在疯狂撞门,敲窗户。”孔立轩说出自己的想象。
“不是人,是丧尸。从进这个房间一直到现在,振动一直没断,如果是活人不会这么疯狂。”贺景把检视好的枪支都装进行李包,“还有气味,你们没闻到么,靠近病房楼的一侧味道大得多。”
孔立轩蹦蹦跳跳到关闭的铁门口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捂住口鼻到可以看到病房楼的窗口放开手,“呼呼,果然这边味道大!好臭!”孔立轩捂上鼻子又退到房门附近。
“确实有味道,但也没那么夸张吧,不仔细闻哪里感觉得出来。”黄兆青也学样试了试。
“小孩子的嗅觉要比成年人灵敏。”唐菘从医学的角度做了解释,其实他也觉得气味的落差没有那么明显。他再次看向被少年围着打转的贺景,她把装好枪支的背包放在床头,开始擦刀了。
这个女孩无时无刻不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正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听觉、嗅觉、触觉等所有感官都维持着高度的紧张,随时捕捉空气中的风吹草动。那样的话不是她在自夸,她这样简单直接的孩子心性根本就不懂自夸,那是客观地阐述,是自我形象的白描,她就是一只野生豹子,强大、灵活,重回了名为“末世”的大自然后反而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而他这棵温室里的霸王花再坚韧又能怎么样?游戏规则已经改变,他不过是......
也许这群人里最像她的就是罗晋了吧……
“现在……怎么办,那楼里有那么多丧尸,大夫还瞒住我们不说,能信他们吗?”
不止黄兆青,人们心中都有疑虑。问题是,如果真像贺景所说有成千上万的丧尸集中在对面的病房楼里,那这些丧尸是怎么到里面去的?是住院的病人变成了丧尸,被锁在楼房里,还是说它们其实是被外力弄进去的?
不管是那一种原因都让人胆寒不已。
原本觉得疫苗可信,现在也不敢确定了。
“等天黑了,我过去看看。”贺景一语打破沉默。
“你说什么?你自己也说有成千上万的丧尸,为什么还要去冒险?”唐菘突然就激动了,就算是厉害也不能这么瞎折腾啊。
“我有感觉,那里有我想知道的东西。”贺景没看他,继续擦刀。
唐菘想起了之前的那份文件,贺景看到黑十字时的恍惚。
“可就算是那样也太危险了,万一——”
“如果情况不好我就撤退,没什么危险的。”
“可是——”
“其实去也行,正好大家都怀疑疫苗的真实性,看看他们究竟在隐瞒什么,也可以做参考。”罗晋打断试图劝阻的唐菘。
“你让她去得倒爽快,万一她受伤了怎么办?”唐菘横眉怒目,“还是你和她一起去?”
“我自然是去的。”罗晋懒洋洋地从枕下摸出枪,“情况不好就撤啊,没什么好怕的。”
这个被自己打上“黑心卑鄙”标签的男人给出的回答让唐菘大为意外和吃惊,原以为这种于他无益的冒险行为罗晋这种只想自己活命的人不会参合,却没想到他愿意陪贺景去冒险,唐菘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贺景听罗晋要和她一起去,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把腰间的手枪递给了他,“这把威力比你那把强。”
罗晋并不谦让,用自己的手枪换了过来。
目睹眼前的一切,唐菘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那我不去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恩,其他人都不用去。”贺景却理所当然地接口。
唐菘感到自己失重般地落在床板上,他知道自己的表情肯定像……像一只被土块哽住的蠢鸭子,为了掩饰他仰倒在床上,喉咙干涩得像被火烤过一般。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像正在观察一只结网的蜘蛛,他听到罗晋询问的声音,“等天黑再过去吧。”
没有回音,想来是点了头。
唐菘躺在床上摊开四肢,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干什么呢,对贺景来说,他到底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