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如华灯照亮人间。春雨过后,凉风习习,泥土芳香扑鼻。吟凤湖中,一池的荷花尽情绽放,粉嫩的花瓣上挂着几滴未落的雨水,更显娇嫩。
“晚秋,你先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会儿。”放走了已经睡意难抑的晚秋。站在湖边,紧了紧身上的桃粉缕花长裙,望着那朦胧的月色,心中难抑对父母的思念。
“凰儿,家里断暖气了,去把衣服穿上,要是感冒了又好几天没法去学校。”老妈在厨房一边切着芹菜,一边向我的房间喊道。
“哎呀不用,我不冷,过会儿再穿。”我随便应付了一句,趴在床上继续翻着白眼背着要命的地理题:“欧洲地形以平原为主,地势南北高中间低,平均海拔最低,冰川地貌较广……”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一点儿不让人省心,这高三正要劲儿的时候,病了怎么办!”老妈叨唠着进了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棉背心举到我面前。
“我真不冷。”
“穿上听见没有!”
“好好好…我穿,真烦人。”我不情愿的套上那件紫色的棉背心:“好了,我穿上了,我这儿还一堆没背呢,您就别打扰我了,赶快做饭去吧。”我爬起来把老妈“请”出卧室,没等她转身就从里面锁上门锁,一把脱下刚套的背心扔在床上:“欧洲以温带气候为主,海洋性特征显著,自西向东气候由海洋性向大陆性过渡……”
只是一瞬,似乎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要命的高三,巴掌大的课桌上堆满了课本,椅子旁边的书箱上也摞起厚厚的试卷,每天不停的写着花样百出的试题,被老妈没完没了的唠叨。要是郁闷了,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和爸妈“血战”一场,偶尔被试卷弄得快吐了,还可以和身边的朋友打闹放松一会儿,可以肆意张扬个性表现自我。
现在越来越喜欢曾经看到的那句话:“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梦多好,醒来的时候,我还在高三的教室,听着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评试卷,看着同桌奋笔疾书的写着作业,一切都还有希望,我们都还有梦想。”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多好啊,醒来的时候,我还可以和闺蜜一起出去压马路,怀着忐忑的心情迎接高考成绩……
爸妈,我好想你们,现在成绩应该下来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本科,要是考上就好了,这样就算我不在你们身边,但至少,没让你们失望。
凉风再次吹来,却不是泥土的清香,而是一股浓烈的酒香。微风将湖心翠霭亭的幔帐吹起,隐约看到一个身影静坐其中自斟自酌。双脚不自觉的向亭中走去。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赵德芳吟着那令人断肠的情诗,一杯接一杯的饮着竹叶青,似乎这浓烈的酒水能冲走他的悲伤。
想不到那位岳姑娘伤他如此……
“殊不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我拿过他意欲再次斟满的酒杯,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脚边歪歪倒倒的放着几个已经饮尽的酒坛。
“呵,八年了,我找了她八年。八年之前,她仅是一封书信,便消失的杳无音讯,一句:“莫寻,莫念,若是有缘,来生再结良缘百年。”便将之前几年的朝朝暮暮抛却九霄,八年啦,哎……”赵德芳长叹一声,夺过我手中的酒杯又是一杯烈酒入肠……月白色鎏云长袍在月色映照下将赵德芳包围在悲伤之中。
此时,他不再是万人之上的赵德芳,不再是尽忠护国的八贤王。更像一个和朋友倾诉苦楚的普通人,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将这久藏于心的私事和一个相识几日的小丫头说起,是把她当成惜梅了吗……
“王爷,有的事情,虽然无法忘记,但是一定要让它‘过去‘。”我看着继续自斟自饮的他,赵德芳手中的酒杯一顿,“呵,过去?怎么能过去呢?”
“不管曾经如何,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许有一天,王爷心里想着的人会回来给王爷一个答案,但是那一天到底要等多久,谁也不知道。人生在世,往前看才能活得潇洒,何苦一直让自己一直困在里面呢。”我真诚的看着身旁的男子。
赵德芳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儿便自饮不语…
酒诱人,人已醉。陪赵德芳呆了一个时辰,他才无力的放下酒杯,卧在冰冷的石桌上。搀着赵德芳,艰难的向他的卧房走去,原本仅是片刻的路程此刻却如百年之久。
他的卧房比起集世间之华贵于一身的正厅多了一份幽静,棕色的楠木雕花寒柏床,一张桌案放在床榻不远处,几本古书整齐的摞在桌上,一旁的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迹。除此之外,屋内并无过多装饰,尽显幽雅,墙壁之上仅有一幅水墨丹青,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梅树之下,嘴角含笑,眼眸尽是柔情,这女子和我,竟有七分相似。想来她便是岳惜梅了。
“去年何时君别妾,南园绿草飞蝴蝶。
今岁何时妾忆君,西山白雪暗秦云。”
苍劲的隶书题诗画旁,又将这画置于卧房之中,岳惜梅,究竟为何,让你能弃他而去?
“惜梅……”一滴清泪从赵德芳眼角流出……
哎,我拉过赵德芳身侧的金心绿闪缎锦被帮他盖好。
“琪瑞大哥?”我打开.房门,向四处张望着,赵德芳的近卫应该是随时都在暗处保护着。
“夏姑娘,不知有何吩咐?”琪瑞无声的从一旁闪出,他看着凰儿把赵德芳扶近房内,本想着半道儿出来帮忙,可王爷从岳惜梅走后一直孤身一人,若夏静凰能打开王爷的心门,又何尝不是件好事,便忍着一直跟在后面。
“琪瑞大哥,王爷喝醉了,麻烦你给王爷端碗醒酒茶来可好?”我客气的问道。
“姑娘稍等。”琪瑞笑着答道。
不出片刻,一碗醒酒茶便端了进来,这些人办事效率还真快。
“王爷。”我扶起醉酒的赵德芳,把醒酒茶慢慢的喂进去,虽然洒出来不少,不过明天应该不会再难受了。
放下淡黄撒花软帘,望向岳惜梅的画像,岳姑娘,一个王爷能为你痴情至此,还有什么顾虑放不下呢,快些回来吧……
赵德芳醒来已近正午,桌案上的翠玉碗中还有些未饮尽的醒酒茶,昨夜……
“琪海。”
“王爷。”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推门进来,比起琪瑞的憨厚,他倒是多了一分英气。
“今早为何没唤本王上朝?”心中仍不确定,还是确认下好。
“回王爷,昨夜王爷酒醉,夏姑娘扶王爷回屋,嘱咐属下王爷身体不适,今早不必唤王爷上朝,只替王爷前去告假便好。”男子抱拳答道。
哎,这几年来第一次失态,竟被这丫头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