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怎么可能?!
许宁毫无必要的捂着嘴,其实她完全发不出声音,可如果不做点什么,她怕自己会憋得窒息,晕倒。
冰冷的指尖贴在脸上,捏得脸颊生疼,可她现在,已经体会不出什么叫痛了。
父亲要说什么,她现在已经全都知道了。
“看来是都推进去了,你那药水只是样品,本来也没存下多少,我说的没错吧?”许啸言拍拍身上的灰土,镇定自若的站了起来:“挺好。我是你弟弟,你想做用人体做活体实验,我这个最亲近的人,也该是第一个领教。”
男人连连后退,顿失招架之力。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该是第一个领教?!难道你全知道?!关于,关于我的……”此时此刻,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的野心太大,性子又急,总想证明点什么,好让世人都知道,你比我强。” 许啸言摸着自己的脉搏,又抬起胳膊看手表,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态,只是一付公事公办的语气和动作,这让男人愈发怒火中烧。
“你总是先我一步,我就是不服气!”他一把捏住许啸言的衣领,拳头已经高举在半空中:“凭什么?!小时候测智商,明明是我高过于你的!”
“就因为这个?”许啸言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那脸上写满激动与傲慢,可只有他,看见了背后的悲伤:“所以,你才杀了爸妈?因为他们不在意那一纸结果,依旧认为我是他们最看重的儿子?!你觉得他们放任了你,只一心培养我成材了是不是?”
男人说不出话,拳头在空中发抖。
许啸言的脸色也变了,一把将男人推倒,这下局面倒转,反成了他压制着对方了。
“那是因为亲生父母才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他们就是知道你心术不正,自私到眼里只有自己!就算智商高又怎样?上错了方向,走得快反误得多!于其让你利用自己的能力害人,不如废了你倒是造福世人!”
“胡言乱语!那都是因为你夺取他们的欢心,他们眼里才没我!”男人红了眼眶,好像要吃人一样,想翻身起来,却被许啸言狠狠压住。
他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这个弟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换句话说,刚才的那一针,真的是对方刻意安排自觉承受,不然,他根本无法下手。
“你最后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许啸言的眼睛里红了,父母终是彼此不能提及的痛,可到了现在,也不得不提了:“他们的死,难道不是你自私无情的最好证据?!只要对你不利,你连至亲骨肉也下得去手!”
第一次是父母,第二次,是亲弟弟。
男人无法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许啸言表情异常严厉。因为目光太冷,俊容中透着迫人的森然,
他心头一抖,垂下了头。
“你的打算是,药水既然进了我的身体,我想自救,必得拿出那个你梦寐以求的解决方案。”许啸言的松开手,可他的语气一点没缓和。
男人垂着头,可从许宁所在角度看去,他的嘴角似乎微微翘起。
一瞬间被亲情唤起的人性已经过去,他又恢复了冷酷自私的本性。
到底还是没失算,他暗自窃喜。
是人哪有不考虑自己身家性命的?!好死总也比不过赖活呢!
“你看,”许啸言轻松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植株放进身后竹篮:“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我不会为了一已之利,伤害别人。”
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宁可自己死,也不让我有机会得到那个关键的分子式?!”
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男人觉得不可理解,超出了自己所能想象的范围。
许啸言微笑点头,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我该回去了,这里的事完了,咱们公司见。”
望着自己兄弟下山的身影,男人简直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
直到,他想起,兄弟很快,就要做父亲了。
许宁再次闭上眼睛。
在这几分钟里,她已经流干了这一世的眼泪,干涩的眼球让她很不舒服,不过也让她头脑一直保持着清醒。
她终于明白这一切因何而起。
全因那个男人偏颇,自私,冷酷,又自负到了极点。
他想成就大事,做成别人千古也成不了事,同时又极自私,因此想永远活在自恋的光环里。
于是他选择永生,可惜,受限于能力,不得不依附于自己的弟弟。同时,这却是个让他极为憎恶的局面。
本就是这了证明自己强过弟弟,又怎能求助于对方?!偏偏,那还是个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家伙!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自觉自己是委曲求全了,为了全人类的福祉。
反正,他一向以自己代表所有人的,自己好,就是所有人好了。
然而许啸言竟然打破了他的梦想!
世上真有宁可牺牲自己也不去伤害别人的家伙?!
这样的事,许啸明简直无法理解。
没错,这个男人,照片里始终不露面,却在暗中伤害所有人的男人,就是许啸言的哥哥,许啸明!
许宁长长地吸了口气,觉得脑子里的浆糊,正在一点一点消融褪去。
父亲果然留有后手。照片通过许啸明之手,向自己昭示一切。
只不过,那个许啸明苦苦追求的分子式,又藏在哪里呢?
她的身体再次被托举起来,漫天生长的藤条, 将她送回小镇。
站在街道中间,许宁眨了眨眼睛,茫然若失。路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议论纷纷。
“夏姑娘这回要吃苦头了!”
“哎这丫头命苦,孤儿一个好容易熬到现在,认了门干亲以为是好的,没想到还是搭进去一条命!”
“也不好这样讲,人家两口子都是医学生物学专家,没准就能救活她了!”
“我看难说!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被带走,是死是活谁知道?!房子也烧了个精光,听老人家说,那地方风水不好,怕是没人再敢去建房子住了!”
许宁听到这里,眼皮陡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