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潮湿冰凉,安健手里的荧光棒发出幽幽的冷光,照上去,并没能带来多少光明,反将四周衬托得更加阴森。
由于许宁的变化,安健不得不更打点起精神来,专注看周围的情况,不过事实是,他其实无需过份专注,因为实在没什么可以值得担心的。
小路走不多时便接上石阶,石阶一路向上,除了时不时有水从头顶滴下来外,几乎没有别的异常。
也不再有任何植物出现的迹象,黑色的干枯的茂盛的丰厚的,无论什么样的植物,这洞里都没有。
安健觉得这里似乎是洒水人出现的通道,不过也无法证实,因除了在外面看见的那个,这里路上此刻只有他们自己。
反正相信许宁的直觉,路上也没有阻拦,那就只要出脚力就行了。
安健的心情略微有些平静,拥着许宁,一路向前。
荧光棒晃动一下,灭了,安健摸了摸背包,发现只剩下最后一根,便没拿出来。反正摸着石壁走,无所谓有没有光。
不料走了片刻,安健忽然觉得不对。
与初进来时的安逸相比,现在石阶上的空气的凝重似乎正在与时遽增,在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某种比空气要强韧、紧密的阻力。
安健放慢脚步,明显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拂过他的脑袋,再向前去时,那东西似乎又垂得更低,甚至擦过了他的双手。
难道有什么寄生植物?长在头顶的石壁?
蕨类?苔藓?
又或者,是某种触须?!
安健的心一下抽紧,猛地停下脚步,随即便从包中拉出那最后一根宝贵的荧光棒,扭亮后高举过头顶!
石阶顿时被照亮,发出莹莹的绿光,可是眼前却什么也没出现,头顶身边依旧是冰凉潮湿的黑色石面,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安健不放心,举着荧光棒不停查看,然而确实什么也没发现。
可他很肯定,自己刚才的感觉不是幻觉,那种若有似无从自己脸颊上划过的滋味,是他不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于是他抬脚准备向前走几步,再看看情况,不料,才提起脚尖,一直沉默站在自己身后的许宁,忽然狠狠拉了他一把,然后重重一掌,打在他正拿着荧光棒的那只手上!
安健没想到许宁会突然来这一手,顿时手一松,荧光棒呼啦一下,飞出去老远!
丫头你这什么意思?!
安健正要回头看看许宁的表情,不料,抛物线般飞出去荧光棒,忽然被什么东西从空中叼走,速度之快,令人毛骨悚然!
许宁握住安健的手,轻轻摇了摇,示意他别动,跟着她一起,缓缓将身体靠上石壁,一动不动,宛若两只壁虎,甚至连呼吸,都放慢到最不可察的地步。
荧光棒稍纵即逝,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那股浓厚的威胁感,却越来越近地,逼到安健和许宁面前!
安健能察觉到,兜帽下自己的额角正在流淌着的汗珠,还有后背,就算紧贴着寒气森森的石面,还是止不住地直冒冷汗。
只有被许宁握住的手心里,略带着暖意。
她的手和身体纹丝不动,没有受到近在眼前的威胁影响,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紧张和不安,这让安健略感宽慰,渐渐的,他自己的心跳得也不再那么狂暴了。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安健感到许宁正拉着自己的手,向石壁上摸去,似乎是她的直觉又给出了提示,她想告诉自己。
于是跟着她的手势摸过去,安健闭上眼睛,竭力感受着石面带来的感觉,生怕自己没有许宁那样的敏锐,错过了什么。
开始,他的指尖除了发凉,黏糊,什么也感觉不到,不过很快,摸索着石壁的手指,突然间掉落到一片虚无之间。
安健猛地缩了缩手,这是本能反应,许宁的手安慰地握着他,示意他不必过份担心。
不过,也没有再拉他尝试那虚空的意思。
石壁上原来有个大口子!
位置大约就在安健右侧肩膀的高度,他不敢向里伸手,许宁也拉住不让,不过意思很明显了,这道宽阔的裂口里,明显有些不太安份,也不太让人高兴的东西!
也许那股带着威胁意味的气息,就是来自这里?
应该是的。越靠近那道裂缝,空气里的凝滞和不安感就越强烈。联想到废校和空地上的那只臭虫和毒蜘蛛,安健的血都有些发凉。
不过,不论裂缝里的东西是什么,似乎视力都不太好,只在有光的时候,才能捕捉到猎物。
也正因此,许宁才在安健点亮荧光棒时,打落了他的手,也正因此,那东西叼走的是荧光棒,而不是安健本人。
两人小心翼翼地紧贴在石壁上,直到眼前的窒息感过去,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路,无论再怎么感觉异样,只要许宁安然自若,安健便忍字当头,不再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黑暗到底让人不舒服,还有那躲在暗处的不知名生物,仿佛总在对自己虎视眈眈,还有脚下似乎没有尽头的路。。。
这一切负能量包裹着安健,让他生出满腔怒火和难安,就在他感觉几乎已经无法忍受的顶端,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光芒:
起初它来得强烈到难以忍受,彷佛是久不见天日的人直视阳光一样痛苦。
紧接着,身体便舒缓下来,彷佛大梦初醒一般,带着疲倦,却令人安心。
洞口,赫然显示在安健面前。
开始他以为又是幻觉,重重捏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
许宁也长长地呼了口气。她依旧无知无觉,心头那股紧张的压迫感却忽然消失,这也让她意识到,开始有转机了。
安健紧紧拥着许宁,加速向前走去,而那股浓厚的威胁,则惊惧于洞口后的某种力量似的,不再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