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清了清喉咙,喝下一口凉茶,水冷了茶就变得苦涩,回甘也消失了。
“我明白了。”他放下茶杯:“来的不短了,该走了,有事再联系吧。”
安健送他到门口,低低地问:“那个叫秦姿的嫌疑犯,现在审得怎么样了?”
张浩苦笑:“她跟你们一个路数,嘴硬得很,再加上她的病情有所恶化,又是晚期,估计。。。”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安健的脸色沉了下去。
张浩走出门,廊灯下站了一会,若有所思地向车库方向走去,刚才许宁进来时因大门关紧,车库门便开着,张浩绕着路虎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驾驶室车门前,目光在脚蹬处,顿了一顿。
上面明显有血迹,虽然已经发黑,但凭他十几年刑警的经验,张浩看得出来,那就是血迹。
犹豫了一下,张浩从怀里掏出手套,和一个证物袋。
“喂,”身后有人低低地喊了一声:“这位同志,你有搜查证吗?”
张浩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收不回来,更放不出去,只得苦笑一声:“安十全,你小子跟我玩这一手?”
安健靠在门框边,脸上一丝笑容没有:“看来是没有了,没有就请你出去,不然一定投诉你私穿民宅不尊重隐私及损坏个人财物。”
张浩回身,看见他手里正拎着一只光秃秃的鸡,脖子那儿有个大口子,正滴滴嗒嗒向下滴血。
“以为是人血?”安健提起手里的死鸡:“其实是我让她回来时买的晚餐。张队,你看是红烧好还是炖汤好呢?”
张浩收起证物袋:“我看无论是烧还是炖,都是多花点时间才行。这家伙太老,一般的火候可对付不了!”
安健笑了,嘴角扬得高高的:“是吗?那太好了,说明它身上油多,味道一定不坏,我喜欢。”
许宁看见安健将张浩送出大门,呼了口气,走到电磁炉前。
晚饭她刚才就想好了,冰箱里有秋曼妈妈带来的虾米酱,她揭开盖子闻了闻,鲜香味厚,正好拌面。
至于安健手里的那只鸡,其实很嫩,用来烤食再好不过。
安健就是洗鸡洗到一半,本能觉得不对,因没听见大门响,知道张浩没走,这才出去检查车库的。
拎着鸡才进门,安健便被发配去掰大蒜,许宁则在烤盘面上刷了一层油,安健掰一只便放一只进去,蒜瓣不用去皮。
掰完大蒜便削土豆皮,再洗西兰花,总之安健这个下手打得不错,许宁则忙着给上面两样改刀切块,再同样对付两只红葱头,一起丢进烤盘里,撒上海盐、现磨黑椒,再浇一点橄榄油。
这时论到鸡大人出场,许宁将洗净的鸡,内外都抹上盐和黑胡椒,肚子里则塞上迷迭香和百里香束,放在烤盘的蔬菜堆上面。
安健适时地递过来一只柠檬,表皮已经用小刀扎很多孔,塞到鸡的肚子里。
许宁同样给鸡淋上橄榄油,撒上香料,随即推进烤箱,200度,开烤。
两人配合得很好,整个过程谁也没有说话,除了时不时停下来呷一口杯子里的干白,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烤箱开动的时候,许宁开始在炉子上的锅里煮水,预备下面。
安健活动下脖颈,呷了口酒,放下高脚杯,突然走了出去,约摸十五分钟后回来,袖子高高挽起,裤脚也有些湿漉漉的。
“叫你开了半天,可把我的车毁得够呛,”安健挥挥同样潮湿的手:“现在我也得洗洗去,饭好了叫我。”
许宁拿着干面条靠在橱柜边,唇畔慢慢浮现笑意:“谢啦,大叔。”
安健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不值得一提。
等他洗完出来,桌上已经摆好晚餐,面条配虾米酱,一大盘手撕鸡,香气扑鼻。他站在门口的阴影里停了一刻,直到许宁洗干净手,转过身来。
高大身影宛如雕塑,眸色静谧,爱意满满。
于是,她原本因做饭平复下来的心跳,突然又默默的加快了。
安健走过来,二话不说,拥着她,在额角上亲了一下。
许宁被一双有力的手牢牢环住,她感觉到这个温暖的怀抱是如此熟悉而让人眷恋,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会怎么样。
念及于此,许宁替安健心疼不已。
如果,如果自己万一没能顶住,这份无法预计的痛苦,就将落到安健身上。
感觉到她心跳的速度,安健将她拥得更紧,许宁感觉到肩膀一沉,熟悉的温热感将自己包围得更紧,紧得让她想哭。
许宁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心中默念:所以要努力,再努力一点吧!
片刻之后,安健松开臂弯,表示刚才好像听到了某种饥饿的声音,许宁说是的,不过来源是他而不是自己。
安健笑得很豁达:“行啊,就算是我吧,哪一盘面是我的?哦小的?那大的是谁的?哦我还以为我更饿呢!”
两人肩并肩坐了下去,彼此感觉着对方的温度,就算吃饭,也要靠在一起。
“要说曼曼妈妈也是用了心的,这个虾米酱曼曼也喜欢吃,还非得她手做,外头买的,嫌不够味儿。”坐下来之后,安健吃了一口面,点头赞赏不已。
许宁吃着品着:“嗯,吃得吃来,里头是用瘦肉冬笋切成丁的,瘦肉丁还事先用姜、葱、料酒爆香过,然后才用黄酱加入虾米同炒,确实外头卖的跟人家这个没法比。”
安健又一口鸡肉,嫩得入口即化,想到刚才张浩的话,他情不自禁微笑。
“这老小子也算尽职尽责了,只是有些话实在不方便说,好在他这人不傻,应该领会得到精神。”
许宁点头:“张队确实精明,从他找上咱们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现在他查到天命,也就是我父亲生前供职的那只制药公司,那么离查到文峭,应该也就不远了。咱们倒是得更小心些,防止某人狗急跳墙。”
安健重重点头:“没错。说起这个来,你下午走一趟,应该没白跑吧?那包里的纸卷是怎么回事?鞋底和车里的血迹又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