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关于基因实验室的事,似乎并不是开玩笑,饭后,她让安健给她拿来纸笔,躺在床上捣鼓了半天,最后折出一只纸鹤来,当然,是反面写满字 的纸鹤,带着一肚子心事,要告诉某人。
“还不错吧?我小时候手工课可一直都是满分!”许宁以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安健双手抱在胸前不说话,肖谦真心地夸了两句之后,便问她预备怎么送出,又要送给谁。
“看见没有?”许宁指着纸鹤笑道:“连信封也没有!说明一定是来人自取啦!”说着他便看安健:“大叔帮我开窗。”
安健心头一动,立刻明白她要干什么了。
于是他没动,有些不安地回视许宁:“这样太冒险了,你不知道那头是什么人,就向对方求援?”
许宁眯眸一笑:“不管是什么人,人家好歹算救过我两回了。阁楼上是一回,黎子仁的事是第二回,事不过三,我再不信它,也说不过去吧?”
安健无 话可说,只得开窗,纸鹤被放到窗台上,北风呼啸而入,吹得肖谦连打两个喷嚏。
然后,那东西就来了。
是鸟儿没错,却不是猫头鹰了,似乎对方也觉得大眼睛大脑袋的猫头鹰太过招眼,这次,来得是只斑鸠,通体灰色,穿过树梢间的瑟瑟风声,从冷冽的空气中悠然现身。
这种鸟儿跟猫头鹰比可就常见得多了,环境绿化好点的小区里几乎都能看见它们的身影,因此当看见是这玩意过来时,屋里的三人都没太在意。
等到它直通通地跳上窗台,小小的脑袋冲着那只粉色带点的纸鹤低垂下去之后,他们才明白,原来,通讯使者真的来了。
很快,犹如来时一样迅速而敏捷,斑鸠衔起纸鹤,消失在苍溟溟的天穹下。
肖谦关上窗户,被冻得发青流鼻涕的脸上,流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这都什么人弄出来的?!这鸟儿也太通灵了吗?如果是信鸽我还能相信,这斑鸠也加入送信的行列了?还有它怎么知道这里有纸要送?”
许宁舒舒服服地躺回床上,拿起当天的报纸,饶有兴致地翻到娱乐新闻那一页:“得亏你那天没跟我们一块去古生物研究所,不然三更半夜地看见猫头鹰哨兵似的守在阁楼上,估计你准保得灵魂出窍。”
肖谦倒向沙发:“我早说了,我这人跟查这个字气场不合的。”
安健瞥他一眼,清俊冷冽的眉眼间,似有不满。
肖谦叹了口气:“你们又有要事要商量?!能不能别总当我是个外人?!有什么要事我不能听?!”
这回,安健很干脆地回应:“这回要商量的是私事,所以你就更不应该留下来了。”
仿佛时光倒流,肖谦再次甩手而去,这回甩得愈发重了些,关上门后,连墙上的装饰画都掉下来了。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份了?”许宁的笑,透过报纸缝隙传递出来,带着三分诱人的低柔,像一根细细长长的羽毛,轻轻挠过心头,有点痒,又有点……异样的舒服。
安健风轻云淡地回应:“你让我善待情敌?”
许宁放下报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安健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了?我也是男人,有别的男人对自己女人感兴趣,我不会没有反应。”
许宁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她喜欢安健说自己女人这四个字时的跋扈,甚至还有些嚣张的态度。
“你有什么私事要跟我商量?”许宁盯着安健的脸,想把他一个表情变化都刻进心里。
“刚才听你提到,”安健的语气变得冷洌:“你有个朋友,也有出问题的嫌疑?”
许宁没回答他的话,反先问:“夏杰这几天怎么样了?”
“还好,正在恢复中。放心,有警察守在icu门口,等转入普通病房,也会有人保护。”
安健的回答让许宁松了口气,不过,眼中的担忧也愈发深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真得加快点速度了。”许宁捏紧手中的报纸:“大叔你觉不觉得,这就像个病毒?!知道的我越多,受伤害的人也就越多。那些双胞胎们,还有管一睛,夏杰,老八……”
“老八?”安健皱起眉头:“就是你那个人在国外的战友吧?”
许宁点头:“我找了他一次,查你,”瞥了安健一眼,嬉皮笑脸地:“刚开始的时候,不是不了解大叔你这个人嘛!还有孙甜,还有,秦姿。”
最后两个字说得声音小小的。
安健立刻想起,管一睛是怎么死的。
就是因为自己让他去查秦姿!
许宁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文峭的手也许很长,长得足够伸到国外,联想到袭击夏杰的那个杀手,安健的后背不由得一阵发凉。
这件事,还真的是个病毒!
“如果,”安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我是说如果,你兄弟老八出了事,第一时间接到通知的,会是谁?”
许宁的声音微微颤抖:“那家伙跟我一样,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才说到这里,忽然听见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禁不住抬头。
那只刚刚才离开不久的灰色斑鸠,犹如浓雾中的幽灵,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地站在窗台上,时不时用嘴啄着边框,发出提醒屋里人注意的声音。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许宁看了安健一眼,很明显,后者也十分意外。
“看来是被拒绝了,所以才会这么快。”安健打开窗户,斑鸠很温顺地由着他,从自己腿上取下个小纸卷,然后,便腾空而去。
许宁接过纸卷,安健的话让她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勉强拆开来看了,不料一看之下,竟从床上跳了下来!
“谁说被拒了?!谁说被拒谁说被拒谁说被拒!”眼里 放出兴奋的光,许宁光着脚在地毯上跳了起来:“大叔你这回可得认栽!论直觉还是我比你行得多啊!”
安健一愣,继而一直紧绷住的眉眼里,也浮现笑意.
“我不是女人,这方面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