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
“会不会,许老太太带着文峭去,就是为了给他个警醒?夸夸其谈又如何?雄心壮志又如何?死期将近,不如做回初心,做点善事?”
安健的话,让许宁陷入沉思,一时间,屋里沉默下来,只听见两人同时起伏的呼吸,轻浅中带着沉重。
“就算是这样,奶奶告诉我这个,又是为什么呢?她想提醒我什么呢?”沉默良久,许宁终于开口,却还是不得其解的迷惑。
安健提醒她:“你手机上,不是有箱面的照片么?那也是一条信息,说不定,该到了回老家看看的时候了!”
许宁犹豫一下,忽然抬起胳膊。
“我觉得,倒是先该看看父亲留下的遗物了。”话音未落,安健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抄起桌上的裁纸刀,毫不犹豫地,冲着自己的皮肤,划了开去。
血流了出来,红得刺眼,许宁却一点没在乎,丢下刀后,很快地就从伤口里挖出个芯片来。
夏杰的抽屉里有读卡器,她摸干净血渍后,稳稳地将芯片插了进去,随即又插上电脑的接口里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许宁的脸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才显示出,她从前身为老A的风范。
见安健看得有些入迷似的走神,许宁不由得一笑:“这才到哪儿啊?大叔?不过是拉个小口子而已。下回我再给你展示不打麻药缝针换药的风范如何?”
安健表示不必,心想最好她一直平安不用再受皮肉之苦,才是他终生所愿。
芯片上的内容果然如许宁之前所说,是一本父亲生前所出的书籍手稿,扫描而成。细看之下,所写皆是关于生物遗传的内容。
许宁说自己从前完全看不懂这都是些什么,不过经过这么些年,也算多少学习了一点关于这些的只是,尤其是昨天听过夏杰的话后,犹如醍醐灌顶。
父亲书中提到,DNA与基因之间的关系远不是人们期望的那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中心法则”的建立,而这个法则一直但现在仍然还在发展和完善。
简单的说,中心法则就是就是生物界的二进制,是信息传递的基础。当对生物信息传递的基本规则都弄不清楚的时候,去谈论如何写入信息,也就是如何该造基因,那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毕竟 ,因为人类是很善于归纳演绎的。当研究出某些基因是如何发挥功能的时候,就会很自然的总结一套规律,然后类比其他未知的基因,如果能够解释,也就证明这套规律可用;如果出现意外,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这也就是现在生物学研究的一般方法。
如果,能够在现有掌握的规律内最大程度的写入部分信息,也就是转基因技术的原理,那么,改造甚至优化基因组织,也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了。
安健看到这里,觉出些端倪:“会不会是你父亲研究中,发现了人类基因,与某种别的基因可以进行类比,或者配比,然后就此发现了……”
许宁冷冷地接过他的话头:“就此发现了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是不是?足以改变人类进程是不是?!”
安健摇头:“改变人类什么的,我不敢妄下断言,不过,改变文峭的宿命,倒是极有可能!”
许宁的表情沉寂下去,眸中浮现森冷寒霜:“无论如何,这个改变不会是好事,不然,父亲不会宁可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也不肯交给文峭。如果只是为了救人,他不会如此固执,就算他不喜欢文峭,也不会断然拒绝救人一命。一定是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不小的问题,文峭依旧坚持,父亲绝不肯答应,才有了后面的事。”说到这里,不由得冷笑:
“现在倒好,姓文的还想父债子偿?父亲做不到的事,想从我身上实现?”狠狠啐了一口:“简直痴心妄想!怎么来的怎么去,如果父亲的事真跟姓文的有关,我保管让他等不到下一个丁卯年!”
安健望着她的脸,怒气腾腾瞪着屏幕,眼眸中水光荡漾着火苗,宛如有霞彩万丈。那样写在她眼底的蓬勃生机,竟然令他的心头倏然蹿过一丝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异样。
为什么她早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如果可能,他宁可这一切没有发生!
她从未去过野山,他和她也许就在a市的街头相遇,当然她可能长得不是现在这样,可脾气是不会变的,锋利的口角也不会变,也许不再叫他大叔,可能叫他老哥,但他完全可以确定,她和他之间的化学反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
硬要说变,可能只会变得更激烈,更有火花!可能是吵闹冤家,但最后一定会情投意合!
无论怎样,都要比现在好!
头顶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哪一天,身体便不再能负荷新出现的变化,而走向尽头……
许宁看着安健,后者陡然间奇怪地打了个寒战,然后猛地起身,将自己拥进了怀里!
她轻轻微笑,反手搂住对方,然后低声细语:“大叔,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了?多愁善感可不是你的强项。”
安健的声音闷在她脖颈里:“别说话,就这一会儿,让我也孩子气一回。”
许宁长叹一声,冰凉的指尖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一下,又一下。
片刻之后,许宁的手机响了,打破了室内物我两忘的境地。
她扫了一眼屏幕:“奇怪!”
安健松开一只手坐了下去,另一只手则牢牢环顾在她身后,微微弯腰,动作非常自然的将她轻轻抱起,随即就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怎么个奇怪法?”
许宁舒服地坐在人肉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手机,摇头:“是黎子仁!他怎么会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