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陡然沉静下去,寂静一片,对方没有回答,许宁耐心地等待着,空气里充满了怪异的压迫感,仿佛呼吸也有些凝滞不畅了。
安健看着那块始终起伏不定的黑色帷幕,若有所思。许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既然文峭没有回应,她的注意力便集中到帷幕上,刚才就想拉开的,现在索性伸手。
安健没妨到她会这么快出手,脑中电光火石般想到个念头,脸色莫名僵住,身体本能扑出,一下拉住了许宁!
“别!”
但还是迟了!
许宁的速度他一向难以企及,这回也不例外,虽然安健拼尽全力,却也只能在她揭开帷幕后,将她拉走!
帷幕徐徐而落,一株巨大的剿藤,正张牙舞爪的露出它狰狞的面目!
怪不得帷幕无风而动!原来都是它在后面蠢蠢欲动!
这一株远比守在门口的两棵大得多,枝条高达屋顶,遮挡物一但除去闻着人气后,张开的藤条几乎有铺天盖地之势,瞬间将一间不大的屋子逼得无处可让,若不是安健察觉出危险,许宁在拉开幕布的一刹那,便要被它擒入手中!
“呵呵!好奇心杀死猫是不是?”文峭的声音略有些得色:“自小你就是个太喜欢纠根结底的孩子,现在看来,还是本性难移啊!”
许宁咬紧牙关,脸都挣红了,安健发现了什么,指着让她看。
原来,猫头鹰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声音从它背后传来,自然忽高低,只见它绕着藤条轻盈自在,毫无惧色,而剿藤,也并没有想去触碰它的意思。
许宁心中一动。
她突然想到在犀牛山时,自己于幻觉中看见的那本厚厚的文案,封面上是父亲的笔迹,赫然写着《论植物的神经系统》几个大字。
她一向是不信植物也有神经系统的,不过现在亲眼看见剿藤放过猫头鹰,却对自己和安健穷凶极恶,她不得不联想到这一点。
难道父亲在世时,真的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关于植物神经方面的?
如果自己这一推论是真的,那么孙甜家二楼的花田也就说得通了。她一定是从某种渠道获知了此中技术,然而用来培育那一片花海,借已保护那尊小青佛。
从这个方面来说,孙甜和自己,看来还真是有些秘不可宣的关系。
然而,许宁来不及深想这些,剿杀藤的触手已然到了面前!
安健一直留神在许宁这边,见她忽然发愣,心中一急,抽出匕首先斩断了自己与她之间的藤条,腾空一跃,顺手又劈开近处一根,落地时转身,将身体挡在许宁与藤条之间,右手又是狠狠一挥!
从跃起到落下,所耗不过一秒钟不到,然而安健身手利索,早斩断了三根藤条,保护着许宁,来到门口!
“怎么?要走?”
猫头鹰在两人头顶盘旋,剿藤耀武扬威在它周围咋呼,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许宁眼神倏地变冷,猛地抽出腰间短刀,二话不说,越过安健肩膀便向前扑去,这一扑她将自己全部身体都暴露在藤条的攻击之下,却毫无忌讳胆怯之意,手中利刃,直取猫头鹰而去!
猫头鹰被她的来势吓了一跳,犹豫间竟在空中打了个悬不知所措,似乎没想到她竟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来取自己,手机里的声音也愕然而止。
倒是安健心中点头,明白这是团队合作的时机到了。
怕什么?她有我呢!
既然她如此信任,将腹背留于自己,那么不行掩护之实,就太对不起这份信任了!
此时许宁脚踩墙壁在藤条间斜行,几下便到了猫头鹰跟前,不容那东西再飞,抓住了便狠狠地揪了下来!
不知猫头鹰是不是被吓傻了,竟乖乖地没有反抗,而此时的安健,也早手起刀落地斩断了不少藤条。
剿藤在吃疼严重的情况下,有些失控了,明知猫头鹰在许宁手中,竟也龇牙咧嘴地向她扑杀过来,枝叶由深绿变得暗黑,幽幽沉沉,仿佛周身都被笼上一层黑雾,惊悚而让人不寒而栗。
许宁捏住猫头鹰的脖子,手中短刀转了个向,对着剿藤藏在密密麻麻藤条深处的根部,作了个投掷的动作:“文叔叔,我知道你养这些怪物也不容易,能把它们藏在医院的地下室里,更不容易。你应该不想,就这么被我们毁了吧?”
手机里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便诡谲地笑了一声:“小宁,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东西原意不在杀人,若真有此意,你和你男朋友也活不到现在。”
许宁轻笑一声:“现在说这种自我解嘲的话是不是晚了点?!活不活得了,我们都是凭真本事,不像文叔叔你,躲着装神弄鬼地一直不敢见人!你怕我么?!怕出来我会把你怎么样么?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没脸见人?!”
她貌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误打误撞地击中了手机那头的痛处,一刹那,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从话筒那侧传来,声音之清晰,连安健都听见了。
许宁心中有数,狠狠斩下两只伸到面前来作死的藤条之后,笑眯眯地又开口了:“看来被我说得无言以对了?我就知道,以文叔叔你的性格,事不关已是必高高挂起的。如今看你左一件右一件不停地给我惹麻烦,看来是真着急了!是不是自以为偷走我父亲的研究成果,结果弄了个得不偿失?!才把我也搅起来,想借我之力,挽救你自己?!”
以上想法全是她一念之间,急中生智产生的,但确实合情合理,连安健听着,都不觉在心中点头。
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总算拨开些许迷雾,看见星点真章了。
手机那头传来嗤嗤的声音,这倒是难得,第一次听见,仿佛是说话人的喉咙有些轻微漏气,平时靠一股精气神竭力压抑,现在有些倒势,便不能控制得很好了。
虽然许宁一直叫那人文叔叔,可对方毕竟没有一次正面承认,因此她心里对此还是有些嘀咕的,直到听见喘气的声音,她却立刻就确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