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尘雪不说,只是拉着她们往前走,乔爱莲顾忌雨桐在旁便不再追问。
银座是维阳市最大的购物中心,几乎汇聚了世界上所有的奢侈品牌,霍尘雪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一路上几次有营业小姐上前招待她都拒绝了,拉着雨桐的手,去了几家固定的店挑选。
乔爱莲进入霍家二十余年,年轻时那点追求物质的心思早被磨光了,只跟在她们后面,眼睛不离霍尘雪。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就知道,在老爷子的专政下,早晚会出事,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老爷子正直忠诚的背后其实就是一颗自私的心,仿佛全家人都必须为了他而活着。
霍尘雪选定了两套裙子让雨桐试,雨桐进了试衣间,乔爱莲就把她叫到了旁边的休息区,严肃问道:“小雪,我是你妈,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霍尘雪慢慢搅着咖啡,淡淡说:“老样子,没怎么。”
乔爱莲不悦,“跟妈妈也不说实话?”
“您能做主吗?”霍尘雪的语气中有讽刺,也有挑衅。
乔爱莲沉了口气,敛声道:“妈妈当然向着你了,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
霍尘雪眸子一眯,妩媚而笑,这笑容却让乔爱莲心痛无奈,只听她说:“我要离婚,可以吗?”
她一惊,“不可以!你不好好上班,你浓妆艳抹,我都可以不管,可以在老爷子面前替你掩饰,唯独婚姻不可儿戏!你知道老爷子,绝不允许霍家出现这种丑事,不允许有一个污点!”
霍尘雪搅着咖啡的动作一停,松了勺子,瓷勺碰在杯沿上,发出叮地一声响。乔爱莲耸了眉,看着她。
“我的婚姻不是儿戏,是你们大人的戏!”霍尘雪委屈中带着气愤,“雨桐可以不上军校,可以不嫁给军人,为什么我要这样?妈,当初我受这些罪时您怎么不在爷爷面前替我说句话呢?或许现在就是另一种结果了。我真的怀疑,到底我和雨桐,谁才是您亲生的?”
“你当然才是妈妈最爱的女儿,可是小雪,你已经二十八岁了。”
“就是因为二十八了,我想抓住末班车,不要一辈子看着郑卫国在我面前敬礼!”
乔爱莲没想到尘雪的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也暗暗心惊,这孩子竟然可以瞒的这么深,如果不是今天在这儿巧遇,恐怕她还被蒙在鼓里。
她轻叹了口气,耐心说:“小雪,卫国人不错。”
“他很好,是我不好!”霍尘雪的赌气似地说。
她生气说:“反正不能离婚,老爷子年纪大了,你想把他气死的话就尽管离吧,到时候你爸也不会原谅你。”
这时雨桐换好衣服出来了,她们两个都止住了话头。
雨桐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蓝色的裙子,很漂亮,衬的她的皮肤很白,可V型的领口太深了,看着胸前白白一片,她下意识用手挡住,正要唤姐姐和妈妈来,忽听见旁边试衣间里的女子在讲电话,唤的竟是一声——萧劲!
委屈、愤怒、无奈、不舍、哀求、又无计可施。
难道这么巧?雨桐的心沉沉的。
“如果你不来接我,我会消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说的是真的……”那女子又说,语带威胁。
显然,对方给了她否定的答案,她无法接受,转为哭诉,“你为什么不能来接我?为什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走在一起,只要一次。这么久了,我没有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这一次,一次就够了……Andy,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听着如此肠断心碎的绝望示爱是何心情,是何表情?雨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见妈妈和姐姐走过来了,就赶紧迎了上去,推着她们往后退,“姐,我觉得这件很漂亮,就要这件吧,我们去付款。”
乔爱莲和霍尘雪有些奇怪雨桐这样的举动,但也没多想,乔爱莲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赞道:“锦缎面料很亮丽,也很高贵,只是……前后是不是太露了?”
雨桐说:“只是很喜欢这件,也许不会穿,但很想买下。”说罢,就一手一个推她们往前走。
霍尘雪说:“你穿着走?”
她笑说:“付完款再换下也不迟啊。”
到了柜台前,乔爱莲付款,雨桐的眼光一直注意着试衣间处,不一会儿,那女子出来了,看起来和尘雪差不多年纪,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妆容精致,妩媚风情,刚才试衣间中的凄艾已经完全在她脸上找不着痕迹,她微扬下颌,把衣服丢给营业员,骄傲离去。
难道萧劲答应了来这里接她?
雨桐顿有压迫之感。
其实,她早就能想到的,一个已经三十一岁的男人,那样的位置,那样的身份,那样的英俊,身边怎会没有一个红颜相伴?这样的婚姻,她不会也不可能拥有完整的他。
只是没有想到,还没结婚,老天爷就让她看见了未来丈夫的情人,真是太过戏剧性。
又逛了一会儿,雨桐选了两件适合她的衣服就提议回家。乔爱莲问霍尘雪要不要回家看看,霍尘雪抬起双臂看着自己,“改天吧,我这一身装束恐怕爷爷认不出我,还会大动肝火。若回去,我就在家住些天,雨桐要出嫁,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不管?”
走出银座的大门,阳光正盛,雨桐的目光似随意地在周围扫来扫去,车水马龙,并没有她想看到的东西,她突然觉得好笑,她想看到什么?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雨桐还在睡梦中手机就响了。她闭着眼睛,胳膊伸到被子外面摸索到手机,迷迷糊糊送到耳边,懒懒说了句:“喂?”
“霍小姐。”暗哑深沉的男声。
萧劲!雨桐的睡意一下子都消失了,直挺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瞬间恢复平常的语气,礼貌说:“萧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八点钟有个会议,所以想趁早上的时间和你谈点事情。”
谈点事情?不知怎么,雨桐想起昨天在银座见到的那个女子。
她迟疑说:“现在?”她知道她是白问,他的语气不是征得她的同意,而是告知她,让她执行而已。
“好吧。”她说,“我去哪儿找你啊?”
“我在你家门外。”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