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的很慢,不知是萧劲故意,还是怎样。不过雨桐觉得这种静静的感觉不错,她看着沿路的夜景,手指有意无意地在玻璃上划过,想着,家里人知道萧劲亲自开车送她回去,一定很高兴,不知不觉,她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萧劲禁不住看了她一眼,他不得不承认,霍雨桐是个很省事的女孩,虽不是看了一眼就心动的,那种干净精致却是极赏心悦目,一点也不像军事化家庭里调教出的孩子。
到家后,雨桐下了车,朝他摆手道了声拜拜,他透过车窗看她,点了点头。
“雨桐!”忽然,他唤她的名字。
正要进家门的雨桐怔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想想,两个都要结婚的人了一见面还先生小姐的叫,真是有些可笑。
转头一看,他已经下了车,手里拿着她的包。
她一手拍拍头,不好意思说:“我给忘了。”
她接过包,说了声谢谢。
“快进去吧。”他说。
“路上注意安全。”雨桐也“礼尚往来”一句,转身进了门。
一进家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客厅里站着——微卷的长发梳成马尾,咖啡色宽松的针织衫,天蓝色直筒牛仔裤。是姐姐尘雪,和那天在银座面前的她完全不是一个人。雨桐眼里有笑意,轻步走过去,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啊!”霍尘雪惊叫一声,扭头一看,嗔道:“死丫头,吓我一跳!”说罢,她又换作笑脸,饶有兴致问:“还不到九点就约会完了?萧劲怎么样啊?”
这时乔爱莲端着银耳汤出来了,也问:“对啊,雨桐,约会怎么样?”
雨桐把包扔到沙发上,笑着说:“就是吃个饭,还能怎样?不过,是他送我回来的。”
乔爱莲和霍尘雪对视一眼,霍尘雪暧昧道:“好殷勤啊,听说他比你大不少,看来很会疼你这个小妻子哦。”
雨桐害羞,嗔道:“姐——还没结婚呢!”
乔爱莲放下汤,“来喝汤吧。”
雨桐拉着霍尘雪坐下,奇怪问:“姐,你怎么晚上回来了?”
霍尘雪用勺子搅着银耳,挑眉道:“你要结婚了我当然得回来,正好散散心,我跟他们说了,你结了婚我才回去,整天面对着两个老古板很烦人的。”
乔爱莲听此嗔着脸作噤声状,用下巴指指书房,“爷爷还没睡呢,小心被他听到。好了,喝完汤上楼去说话。”
霍尘雪哼了一声,“那我不喝了,这就上楼,雨桐,你慢慢喝啊。”
在云烟阁没吃多少,又坐了一路车,雨桐确想吃些东西填补下肚子便点了点头,“那我呆会儿上去找你!姐,今晚我和你睡——”
霍尘雪已经上了楼梯,摆着手说:“好好!”
乔爱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追上楼去找霍尘雪,见霍尘雪进了雨桐房间,关门前她也挤了进去。
“妈——您跟着我干什么?”霍尘雪蹙眉,自从她进家门,和爷爷说话,乔爱莲跟着,和爸爸说话,乔爱莲也跟着,她真的烦了。
乔爱莲关好门,嗔道:“你别乱说话,小心爷爷和爸爸知道你的事,到时候你就惨了,妈妈也保不了你。”
提到这个霍尘雪更烦了,“反正我要离婚!瞧瞧雨桐,约会、吃饭,未婚夫还亲自送回来,多浪漫啊。我当初呢!两家都是当兵的,结婚像做战,匆匆就办了!郑卫国都把大海当家,把军舰当老婆了!”
乔爱莲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抓住霍尘雪的胳膊,低声说:“你别总是羡慕雨桐,家里的事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们对雨桐比对我好!”
乔爱莲把她拉到床边,又跑到门边,打开门往外瞧了瞧,雨桐还在下面吃银耳粥,她关上门,转身看着霍尘雪,摇头说:“雨桐解了家里的危难,等于是被卖了一样,你爷爷和爸爸都难受死了,现在她和萧劲关系好,是好事。”
霍尘雪脸色变得凝重,“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乔爱莲叹气,“爷爷的脾气你知道的,不允许霍家有一个污点,况且他年纪大了,更不能坏了晚节被人诟病,怎么会告诉你?万一被亲家知道,我们霍家的脸没地方搁,你在婆家也会受影响。这件事,除了我和你爸还有爷爷,没有人知道,雨桐也不知道……”
吃完银耳粥,不见妈妈下来,雨桐就把碗端进厨房,然后上楼。
还没进门就听见妈妈和姐姐在说话,声音不大,她听不清,她扭动门柄进去,刚要问她们在说什么,便见妈妈和姐姐像两个皮球一样一下子弹开,一个站在桌前,一个站在柜子前,离的远远的。
她眸间闪过一丝窘迫,笑着说:“妈,我吃完了,碗也洗了。”
乔爱莲笑的不太自然,“那你们姐妹聊,我先出去了。”说罢,给了霍尘雪一个眼色,不让她乱说话。
雨桐送乔爱莲出去,关好了房门,心里有一丝失落。她把乔爱莲和霍克石当作亲生的父母,像前世一样的,想孝敬他们,讨他们欢心,让他们幸福,一直很听话,可她知道,他们对她的好,有一半都是因为爷爷。
转过身,霍尘雪正在脱衣服,雨桐给她拿了新的睡衣,笑着说:“姐,你先洗个澡吧。”
霍尘雪不看她,像是逃避一样,这才吃了一碗银耳粥的功夫,雨桐不解,不知道刚才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等霍尘雪去了浴室,她也换了睡衣,她素知尘雪的习惯,洗洗漱漱的事情极慢,等待的时间,她便下了楼。
爷爷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她冲了杯蜂蜜水,叩了书房的门。
听见一声“进来!”,她笑着扭动门柄进了房。
爷爷正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写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她轻步走过去,轻声问:“爷爷,这么晚了写什么呢?”
话毕,她眉一凝,看见文头“遗嘱”两个大字!
她的心一沉,伤心道:“爷爷,您怎么写这个?”
霍远山放下笔,很平静,甚至有一种愉悦,“我这年纪,已经是全入了黄土,现在的日子都是捡的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