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嗬!还有个不怕死的!”山贼头头将刀一收,对准了小小。
“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彪悍魁梧气势凌人,怎么瞧着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想不到就抢些穷苦百姓,也太没出息了。”那刀尖闪着白森森的寒光,直直地射入小小眼里,说不害怕那是唬人的,但此刻只有孤注一掷了,她赌这帮人还有一丝良知,谁让从小学会的第一句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呢?
狼嚎似的呼喝声四起,山贼们还是第一回见着一个小姑娘敢挑衅他们的老大。
“老大,这小姑娘倒是挺泼辣,有劲道!”
“哈哈,不如带回去玩玩,咱们山上那些女人都腻味了。”
“老大,别跟她啰嗦,干完这票还得赶路呢,别让黑煞风等久了。”
……
山贼头头手一扬,众人都闭了嘴。他冷冷地盯着小小,手腕翻转,一道银光划向小小,四周一片抽气声,戏班主的女儿顿时吓得大哭。
时光仿佛静止了,小小只觉得天地在旋转,心底的恐惧蔓延至全身,手脚冰冷。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山贼头头的声音,“你也是怕死的!”
小小回过神,呆呆地看着他手中的一缕黑发,再摸向自己的头,哪里还有什么发髻,三千青丝早已被刀挑散,在风中飘扬。
“大爷,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她计较。这些银子是我们所有家当,您拿着,求求您放了我们吧。”戏班主边擦着冷汗边求情。
小小睁大着双眼,倔强地与山贼头头对视,丝毫不肯服软,那瘦弱的身影就像风雨里不屈不挠的芦苇,深深地映入许文强的眼底。
山贼也是有名有姓的,也是爹妈养的,他姓许名文强,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爹娘,由一名山观的老道士抚养长大,名字也是他取的。老道士仙逝后他就四处流浪,他误打误撞与这帮山贼的前头头成了生死之交,在前头头被这一带的霸王黑煞风下了暗手之后,他就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为了生存,他抢劫杀人无数,手中的那把刀跟着他出生入死数十年,沾满了各色人的鲜血,他向来杀人不眨眼,但此时他被这小姑娘一双清冽的眼睛震撼了,里边读不出一点的恨和怨,只有坚强和正义。他放下刀,舒了口气,“你们走吧。”
戏班子的人一听这话,惊讶片刻,全都钻进了马车。戏班主连声道谢,见小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她吓傻了,连忙上前去拉她,就在两人转身走向马车时,许文强又开口了,“慢着!”
所有人都心里一颤,一颗尚未平静的心全都跳到了心口。
“我叫许文强,你叫什么?”许文强的声音丝毫没有起伏。
许文强?那不是《上海滩》里的名字吗?人家许文强可是重情重义人见人爱的帅小伙。小小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夜色太暗,只探得身形高大,其余一概瞧不真切,她轻声报上名,“小小。”
“过来。”许文强平静地说。
小小稳了稳心神,缓缓地走到他身前。
“这一带不太平,这个拿着,遇到危险或许可救你一命。”许文强将一枚令牌塞进小小手里,随后纵身跃上隐匿在丛林里的黑马,闪电般地不见了踪影。
山贼见老大走了,纷纷上马,临走前不忘多看了几眼小小,在他们心里,她就是老大的夫人了。
小小回到马车里,松了口气,所幸大家都安然无恙,赶车的大叔也已经苏醒,不过还是有些头晕,就由老李头替换了下来。
大家见小小平安进来,全都大赞她巾帼不让须眉。戏班主回想起刚才惊魂的一幕,交待小小道,“这回是这帮山贼突发善心,咱们侥幸逃过一命,以后遇上这种事情可别再强出头了。”
小小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我鲁莽,让大家受惊了,对不起。”
“小小姑娘,临走时那山贼头头给了你什么呀?”戏班子里的花旦小蝴蝶好奇地问,眼里满是暧昧的笑意。
经她一提,小小方才想起来手中似乎捏着东西,她摊开掌心,一枚黑铁令牌静躺其上,形状犹如芭蕉扇,纹理细腻,做工精致,正面是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反面刻着一个“许”字。在见到那只小白兔时,小小就被那两只大门牙逗笑了。
“一般的令牌不都刻着老虎、金钱豹之类凶猛的动物吗?他倒是弄个小白兔,忒好玩了。”小蝴蝶取过令牌细细地赏玩。
“听过一句话没,越是不叫的狗才会咬人?照我看还是小心点好,到底是山贼的东西,不如扔了,省得惹祸上身!”戏班里做饭的陆婶子看着那块黑漆漆的令牌就心里发憷。
“小小,我看那山贼头头对你有意思。”小蝴蝶心直口快地说,引来一车子人的附和。
“哒哒哒哒……”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众人都一惊,莫非那帮山贼又杀回来了?再仔细一听,马蹄声清脆利落,应该只有一匹马。
“吁!”伴随着老李头一声长吁,车轮嘎然而止,看来那人拦在了前头。
“向你打听个人,有没有见过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差不多这么高,这里有一道美人裂。”男子清朗略带急迫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就算下辈子小小也能认出来,手中一抖,令牌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车里都是什么人?”不知为何,在听到那声细微的响声时,和奕直觉小小就在里边。
美人裂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他描述的样子不就是小小姑娘吗?眼前的这名男子给了老李头莫大的压力,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威慑力容不得他说谎掩饰,他只得闭紧了嘴摇头。
和奕这一生最擅长的就是抓摸人心,一个人脸上的面具再厚再多,他也能一层层给他扒了,眼前这位一看就是欲盖弥彰的心虚,追赶了这名多天,总算可以缓口气了。他翻身下马,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心底一片虚无,方才的底气一下子全没了。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小小,之前只听得她提过自己是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现在冒出一名千里迢迢寻来的男子,心中各自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