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小的声调有了丝紧绷。
“嗯,一个自幼随着我,另一个只属于你。”他伏在她耳际低声说。
“我两个都想听。”小小隐隐的不安瞬间无影无踪,满心期待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和奕。”他轻吐两字。
“和奕?不是苏华卿吗?”小小与他拉开距离,盯着他墨黑的眼瞳,“难道秀才骗我?”
“秀才。”他重复了一遍。
小小心情激动将肯定错听成了问句,点点头说道,“嗯,秀才!那家伙好吃懒做,说话又不着边际,用流行词形容就是有点二。不过呢,他也挺可怜的,我估计他小时候被后妈虐待过,所以对女人有阴影。”
“看来你还挺了解这个秀才的嘛?”他的话里带着笑意,不过这笑在小小耳朵里转化成了陈年老醋,酸溜溜的。
“我们就是萍水相逢,算是哥们儿吧。”她解释道。
“他可不拿你当哥们。”他往上托了托她有些下滑的臀部。
“这味儿可真酸,你又不认识他,哪来那么多飞醋呢。”她亲昵地用鼻尖蹭他的下巴,毛毛的有些扎人。
“你可以说我不认识他,但不能说我不是他。”他叹息着说。
小小将这两句反复品味了几遍,前后脱节的地方也连了起来,顿时如醍醐灌顶,猛然推开他,由于用力过大一屁股坐倒在地。
秀才见状,忙上前想去扶起她,却被她一声喝住,“站住!你敢向前一步试试?”
这话虽然声音低沉,却势如破竹,直劈秀才一颗火热的心。他止住脚步,爱怜地看着她,伸出的双手慢慢收回了身侧。
云层淡薄,月华复绽,为苍茫的夜色镀上了一层白银,秀才孑然而立,浅色的长袍似白非白,浑身笼罩着淡淡的光晕,身形伟岸挺拔如松,剑眉星目在夜幕中熠熠生辉。
小小看呆了,如此天人般的男子会是那个邋里邋遢的秀才吗?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的唇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唇形,唇角上扬自然含笑,饱满立体,细致光洁,每个弧度每条曲线似用工笔画精心绘出。
玉唇突然弯起,露出莹白贝齿,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在小小眼前浮过,宛若影片里的激情戏一般熨烫着她的心头,沸腾了血液,羞红了脸颊。她竟然和他吻了两次,而且一点儿都不反感,这样的感觉令她不由地唾弃自己。
“小小,我爱上你了。”秀才敛起笑,一本正经地表白。
“你懂什么是爱吗?”小小问,随后意识到问得不妥,补了一句,“我这辈子只爱老公一人。”
“不妨和你说实话,遇到了你我才觉得活着有了意义,我要娶你。”秀才的语气认真坦诚。
“你别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我们是不可能的。”小小狠下心,说得斩钉截铁。若是拖泥带水,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到头来反而害了他,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我会让你爱上我,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你对我也是有情的,不是吗?”秀才深深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丝毫的变化。
小小内心慌乱,有些狼狈地避开他探索深究的双眼,那明亮深邃的眸光似能穿透她的身体,洞察一切心理活动。她强自镇定地回望他,“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你趁早死心吧。”说完,转身快步离开,过了拐角快速奔跑起来,仿佛只有远离才能将黏在身上的目光甩掉。
一口气冲进屋子里,重重地合上门靠着墙壁急喘,一颗悬起的心才稍稍有了些着落。小小和衣躺在床上,望着闪烁的满天星空,眼前一片迷离,思前想后,总觉得秀才的身份耐人寻味,那样浑然天成的强大而霸气的气场不是一个乞丐或者落魄知识分子能拥有的。
一夜无眠,晨起时小小顶着两圈偌大的熊猫眼出门洗漱,楼婶一见便递来暧昧的眼神,小小耷拉着脑袋,将大致经过描述了一遍。楼婶听罢竖起了拇指,大赞秀才好样的,不是孬种。
小小眼珠子间或一轮,不由怀疑她是否拿了秀才的好处,叹了口气,只道以后不用再管秀才的饭了,若是他回来就替她挡着点,她不想再见到他了。
一天下来风平浪静,那闹心鬼也没见踪影。小小靠窗看着西沉的落日,被烈阳炙烤了一天的大地终于可以喘口气了,随着最后一缕阳光被暮色吞噬,她忐忑的心非但不见平静,反而更加不安和失落起来,暗暗自问昨夜的话会否太重太绝了,秀才会不会一时想不开之类的。
正在她神游之时,那日的农民老伯出现了,这次他一改庄稼人的装束,穿了件浅灰色的长衫,白袜黑鞋,整洁利落,俨然一副管家打扮,他一进门就笑眯眯地说他家少爷有请。
小小滞愣片刻,弹跳而起,进屋洗了把冷水脸,将松散的头发重新梳整了一遍,又换了身浅粉色百褶裙,束好腰间的蝴蝶结,她对着镜子拍了拍红润的双颊,提醒自己这回是真的去见老公了。
老伯没有带她去苏宅,而是来到了一间茶楼的雅阁,待小小进去后,老伯仔细地掩上了门。
这雅间的格局有些像现代意义上的商务套房,只是中式古风浓重了些而已。入门处一扇四联屏风,画着花鸟虫鱼春意盎然,屏风后一方矮几,上边置了佳肴美酒,里头是一间小花厅,摆着几盆君子兰。
人呢?不会还没到吧?正当小小纳闷之时,花厅西侧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一个藕荷色的身影迈了出来。
洁净白皙的额头,浓密卷翘的睫毛覆盖下的狭长双眼,略微肥大的鼻头,如菱角般的厚唇,和印象中的那个柳和平简直一模一样。
记忆的阀门被抽起,往事随着时光静静地倒流,从青涩相恋到激情相拥,从浪漫甜蜜到小争小吵,眼睑闭合处,泪花洋洋洒洒如白梅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