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萧一时看的无言了,东篱欣喜地低呼一声,用手指戳了戳南宫萧原本伤口所在的地方:“怎么样?有感觉吗?”
南宫萧抓住在腿上作怪的小手:“万一有感觉的话,你这么戳来戳去,岂不是更严重了?”
那也就是说,没有感觉了,真的好了?东篱眉眼全都弯了起来,去看那黑白双煞,郑重其事的道谢:“谢谢你们!”
黑大汉居然有点尴尬:“我们要带你离开,自然是要给点补偿的,不过你放心,不会伤害你的,很快就会回来。”
“天已经要亮了,不要再废话!”白脸儿终于受不了她的磨叽,再次把人抓在手上提起来:“又不是上断头台,这么磨磨蹭蹭的。”
东篱被抓着后背衣裳提着往外走,手脚摆动像个张牙舞爪的螃蟹,对着猛然站起来想要往前冲的南宫萧吆喝:“你别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好好的等着我!”
南宫萧看着她以一种四肢离地的奇怪姿势从自己眼前消失,真的是消失,好像有一扇看不见的门,身体一点一点的进入这扇门里面,再也看不见了。
屋里闹腾了半天,外面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一点声音,直到东篱失去了踪迹,南宫萧才听到外面水墨慌张的声音:“国师大人,世子和夫人还没有起床,您不能进去......”
话音未落,楚良辰已经毫不犹豫的命令小甲踹门了,南宫萧抢先一步把门打开,看着脸色阴沉浑然不似以往嬉笑风格的楚良辰:“你已经感觉到了?”
楚良辰的态度很奇怪,狐狸一样的眼睛里没有往常的慵懒之色,倒是显得极为凌厉,简单的一瞥,如同一道冷电,南宫萧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凉气。
小甲看着自家主子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子,似乎在查找什么,对着还在惊怔的南宫萧点点头,却没有进去帮忙。
可能每一个熟悉楚良辰的人都会觉得不适应,一点都没有嬉皮笑脸夸大其词,也没有开口叫萧萧之类的外号,他的神色与其说是冷,不如说是木然,好像对什么都有点漠不关心一样。
可是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国师,不是那个嬉笑疯癫的楚良辰,而是,国师,让谨宣帝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倚重的国师。
“人已经走了。”楚良辰从怀里摸出一块白色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手,手一松,白色的帕子轻飘飘落地,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房间:“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并不是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做到的,你的实力,”他走到南宫萧身侧,脚步微微一顿,继续走开:“还是太差劲!”
南宫萧眼睛看着那块被抛弃的白色帕子,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楚良辰大步的走在前面,小甲一声不吭的跟着,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我这次睡了多久?”走在前面的楚良辰忽然开口,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后面的小甲却很明白的接上话:“两个月零六天。”
两个多月了吗?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感觉到身体里面微弱的力量,低咒一声:“那个白痴,居然把身体弄得如此虚弱!”
一主一仆脚步不停地离开了庄园,直接往京城而去,也没有跟其他几人打过一声招呼,好像庄园里的人跟他们完全的没有关系。
南宫萧急匆匆的找到左占,把昨儿夜里柳氏她们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预备那伙人会闯户部文库,犹豫再三,没有把邪剑出现的消息告诉他,东篱被带走自己已经够担心焦虑的了,没有必要让兄弟也享受一把焦虑的感觉:“你先去查案,我要留在这里,等着东篱回来。”
南宫萧的腿一夜之间完好无损,东篱神秘失踪,左占全都看在眼里,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既然南宫萧没有解释,他也不肯多问,如果需要自己知道的,南宫绝对不会隐瞒的,既然瞒着就是有原因的,自己先把案子办好了再说。当下一抱拳,自出门办案去了。
南宫萧就坐在东篱的房间里,雕塑一样的僵硬着身体等待着,每听到一点点动静,例如脚步声、说话声之类的,都会忍不住的起来向外看上一眼,却是回回失望。
后来,他索性背对着门口坐在那里,不再往外看,东篱要是回来了,就一定会出声招呼他的。
“世子!”结果出声招呼他的不是东篱,而是丹朱:“世子,二姑娘和三姑娘来了。”
南宫萧背脊挺的笔直的坐在那里,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直到丹朱疑惑的又叫了一声,他才像是回过神来:“我知道了,她们有没有说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那倒是没有。”丹朱也奇怪一大早的自家夫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却不敢问出口,世子的脸色很难看:“不过奴婢听着两位姑娘的谈话,似乎是为了二姑娘的嫁妆那些事儿来的,老太太之前不是吧管家的事儿交给夫人了吗?许是来讨主意来的。”
对了,祖母是做主把管家大权交给东篱了,这一阵儿一阵忙碌,居然给忘记了,东篱那丫头也压根就是没有怎么上心的吧?南宫敏即将出阁,可能对这两个不负责任的哥嫂很有意见了。
“叫她们进来吧。”南宫萧身体微微地弯下去,像是不堪重负:“夫人有事出去了,叫她们有事就来跟我说好了。”
南宫敏和南宫越一大早就驱车赶到了这里,老太太前些日子刚刚发话要把管家大权交给二嫂,二嫂也应下了,可是,谁知道紧随而来的就是天火降世,二哥受伤,二嫂一时忙得跟什么似的,就没顾得上管家的事儿了,太太那里儿子受了伤,外甥女儿要进宫选秀,也是忙得团团转,加上恼恨老太太卸磨杀驴夺了自己的权力,有心要看着侯府里面乱起来,更加不肯出面管理,大概在等着老太太主动服软把管家大权交回来,偏老太太装聋作哑,宁肯没人管理府务也不肯开这个口。
南宫敏的嫁妆里面以次充好的不在少数,本来指望着二嫂当家之后可以帮自己一把,谁想到迟迟不见动静,再也按耐不住了,加上南宫越在一旁鼓动,姐俩一商量,就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儿,坐上车直奔这儿来了。
听到二嫂不在,二哥要见她们,南宫敏不禁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南宫越最是理解这个性子懦弱的姐姐,马上就推了她一把:“二哥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是怎的?哥哥总会替咱们考虑的,见一见又如何?哪日等你嫁了,想见都没那么轻易了呢!”
南宫敏犹犹豫豫的被拉着进了屋,看到二哥穿着家常的天青色竹纹衣袍,温和地看着她们,不禁脸上一红,讷讷的低下头去玩弄着衣角,叫了声二哥之后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南宫越暗暗埋怨姐姐不成器,嘴巴甜甜的给南宫萧见了礼:“这一大早的二嫂怎么就不在?该不会知道我们要来怕麻烦先躲出去了吧?”
丹朱奉了茶,一听这话顿时就感觉心里不乐意,自家夫人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值得躲的?以往看这三小姐还算是个可心人儿,没想到也是这么一个心思不干净的。
不过她是奴婢,不好对着主子呛声,很不乐意的瘪着嘴巴退了下去。
“你们二嫂是为了我,我的伤在她照料之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方子,上面的药材千奇百怪的,倒是好用,这不,一大早就出门寻药去了。”南宫萧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覆在长袍下的双腿,面色丝毫不变得就吐出一个谎言:“你们来得不巧了,不过,有什么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一样可以给你们做主。”
南宫敏对这个嫡出的哥哥打心里畏惧,从很小的时候奶娘就告诉她,那是府里最尊贵的少爷,将来是要承担起镇北侯府的,比自己的身份要高贵得多,以后一定要好生的尊敬,才能得到好处。
她也很羡慕妹妹越儿可以跟二哥很轻松的说话,可是自己只要一看到二哥那张俊美近乎妖异的脸,就会觉得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错过机会之后又会在心里暗暗地埋怨自己。
“二姐姐不是快要出嫁了吗?”南宫越也不指望南宫敏会说出什么话来了,直接自己帮她说出来:“嫁妆之类的东西过几日就要送过去了,到时候是要晾嫁妆的,二嫂嫁过来的时候那嫁妆简直就震住了所有人,那叫一个大手笔,可是二姐姐的嫁妆,”说着挤挤眼睛:“我偷偷去看的,哥哥可要保密不能把我供出来!”
“你看到什么了?”南宫萧顿时心里就有数了,府里对这几个庶女虽然没有怎么苛待,但是自己的母亲当家的时候,下人们为了讨好太太暗地里会做出一些事情来,或者是出于黄氏的授意,或者是下人们自作主张,性子泼辣的南宫越南宫凌还好,比较懦弱的南宫敏就暗地里常吃亏。
他常年在外地打仗,这些事情即便知道也不好伸手,况且,他跟南宫敏并不怎么亲近,不像另外两个小妹妹喜欢黏着他,这个妹妹印象里总是沉静柔弱的站在一边,从来不会主动的跟自己说上句什么的。
心里不禁涌起一丝怜惜,也下意识地想起了莫云霄,那也是庶女,徐氏从来没有苛待过她,好吃好喝的养着,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成了邪教的一员,随时有可能危害到莫家。
自己的妹妹,绝不能对自己的家人心存恶念,必须消除掉这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