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丫头一贯是个心高气傲的,也早就明白黄氏是打算把自己给了世子爷的,所以一颗心早早的就全部系在了南宫萧身上,只等着哪天太太开了口,自己就能成为世子爷身边的通房丫鬟,只要自己争气,挣上个姨娘还不是必然的事儿?
谁知道这些主子们好端端的忽然就跑来了辽东,这地方远不如京城繁华,就连那自己看不上眼的清河镇也是比不上的,地方倒是大,却荒凉的很,来来往往的全是些穷鬼,就是想要买些胭脂水粉都成问题。
世子夫人是个善妒的,根本就不容许她接近世子爷,唯恐被她给得了机会去,叫那两个死丫头紧紧地盯着自个儿,现在可好,就连青莲那个死丫头也开始上感着的巴结莫家的人,哈巴狗一样,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呸!一身的小家子气!
红杏正在屋子里烦躁的翻来覆去,冷不防屋门被人猛地推开了,她跟青莲是住一个屋的,听着动静还以为是青莲回来了,当即头也不抬,不冷不热的刺道:“呦,这动作倒是快,见着了罗姨娘,可曾得了什么好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一门心思的就想着攀高枝儿。”
这话说得极为难听不客气,红杏满心的以为青莲那个闷葫芦一样的人物被自己这么一说该掉眼泪了,自己再好好的收拾敲打她一番,好叫她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连卖身契都还捏在太太手里的人,就敢背着主子奉承讨好别人了,十足的一个祸根:“这高枝儿可要看好了,别挑那些看着高其实特别细弱的,到时候攀不上去不说,拉断了高枝儿连自己也要跌一个大跟头,没得给太太丢脸。”
“我倒是不知道,咱们家里边还有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人物呢。”罗氏手里捏着一块浅绿色绣着茉莉花的帕子,捂在嘴上笑的着实欢快:“我倒是不知道谁上赶着要来奉承我,倒是有些人满肚子火气发散不出来,这北地本来不算热,却生生是闹出一肚子心火来,青莲啊,等会儿去厨房叫人多多的熬了绿豆汤来,就说是我说的,你待会儿带回来,亲眼的看着红杏喝下去,那可是我们这些人的一片好意啊,红杏你可不能浪费了。”
言下之意,不管人家到时候送过来多少绿豆汤,她红杏都得一气儿的全给喝下去。
红杏顿时白了脸,在京城的时候自己仗着黄氏的威风,根本就不把这两个不得宠的姨娘放在眼里,空有一副好样貌,过的就是守活寡的日子,稍微有点脸面对的丫鬟们都看不上她们,谁知道世子爷居然是个念旧情的,除了被毁了脸的孟姨娘,这一回远来辽东,却是把这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姨娘也给带上了,非但如此,这两个女人到了这里之后居然一反往日的低调,变得意气风发起来,罗氏一门心思的铺在商铺上,每天都在忙着往家里搂银子,苏氏更是叫人惊讶,那个几乎都不怎么说话,柔弱的好像一阵风就会被吹走的女人居然跟夫人关系那么好了起来,世子爷和夫人出去的时候十回倒是有八回带着她一起的,那性子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青莲跟在罗氏后面,听了她的吩咐之后什么表情也没有的恭声答应着,倒是叫孟氏高看了这丫头一眼,没想到太太身边也能出来这样有手段有心思的人,还以为除了顾嬷嬷和红杏这样的就没什么别的人才了呢。
红杏咬着嘴唇,怨恨的看了一眼后面不动声色的青莲,这个贱人居然连开口求情都不做,枉她们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一处服饰太太,可见本就是个冷血冷清的,关键时候一点都指望不上!
罗氏这么做铁定是会叫红杏恨上自己的,青莲其实很无奈,她和红杏两个都是黄氏赐下来的,从一开始就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尤其这些人眼里,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跟这个没脑子的红杏摆脱关系的,但是青莲却不甘心就这么被红杏给拖累了,她看的清楚着呢,现在她们远在辽东,太太那边是指望不上的,要是惹得这边主子们一个不高兴了直接打死了,难道太太还能大老远的跑来兴师问罪不成?
可恨这个红杏还以为自己是太太亲自送过来的,比着别的丫鬟都更加的有体面,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个形式,白白得罪了人不说还连累自己,罗姨娘这么做虽然是叫红杏这个心胸狭窄的记恨上了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趁机跟这个没脑子的划清关系,以后再出什么乱子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只要保住了性命,日后回了京城再见到了太太,还愁她不会为自己的人打算?
罗氏处置了这两个丫鬟,挥着小手绢满面春风的离开了下人房,她早就看这两个丫鬟不顺眼了,今儿逮着机会可是不会客气,黄氏打的好主意,以为别人都是死人啊?
今儿东篱她们从镇北军那里回来带回来不少人需要安置,结果人还没到莫府,就被满心欢喜的莫悠然给劫胡了,他正在犯愁没有足够的人手帮着干活,妹妹就带着一群人回来了,那可真是及时雨啊,所以二话不说,连根妹妹妹夫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拉着人走了,那些进了高墙之后看着那些漂亮的房子本来忐忑不安的山民们,一听自己居然这么抢手,马上就兴高采烈的跟着去了,也不怕被人给卖了。
东篱在后面哑然的看着一群人不管男女老少的全都跟着跑了,无语了一下,这些人总得先安排好住宿吧?怎么一来就奔着荒地去了?这干劲儿倒是很足,不错,将来做佃户,就是须要这样老实肯干的,至于住宿,还是自己再费神吧。
南宫萧赶紧的写了密信通过特殊的渠道送了出去,这回的信事关重大,父亲不在京城,要是被人截了就麻烦了,所以他直接就是用暗语写的,镇北侯府除了他们父子两个,就只有老太太看得明白了,现在的镇北侯府里面唯一一个明白人也就是老太太了,但愿自己的信还来得及,让老人家赶紧找到机会把那些隐患消除掉。
然后,东篱就被当成重点保护动物保护起来了,堪比国宝大熊猫的待遇,徐氏得知女儿貌似有孕了,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一叠声的催着人赶紧去把跟着他们一起来到辽东的告老太医王太医给请过来,至于这位老太医为什么会放着清闲日子不过,跑来这地方,还是携家带口的,那也是有缘故的,要知道这位老人家医术高明,告老以后不少权贵人家想要聘请入府却都被婉言拒绝了,后来南宫萧直接拿着碧树催生出来的稀罕药材跑去刺激他,并忽悠说辽东这地方稀罕药材漫山遍野,顿时搔中了王老太医的痒处,老人家马上就收拾行囊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女孙子跟着一大群人一起跑来了。
简而言之,是被南宫萧给忽悠来的,不过辽东这地方药材确实多,别的不说,光是珍贵的人参、灵芝、鹿茸等等,这地方就很多。
王老太医今年六十岁了,身子依然硬朗,头发甚至还有大部分都是黑色的,根本就看不出老人的样子,走起路来也矫健,所以王老太医的养生法子被很多人家重金求取,拿些上了年纪的就不说了,就连年轻人也多有照着做的。
老太医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乌油油的头发梳成个大辫子垂在身侧,发上只简单的缀了几颗小珍珠,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灵灵的,脸颊边一笑就会露出两个小酒窝来,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这个就是王老太医的宝贝孙女王月娘,中秋节时候生的,她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周围人家早就已经是寂静一片,把小婴儿抱进怀里的时候,王老太医一抬头,就看见那月色温柔点的洒下来,周围一片朦胧的美,就定下了月娘这个名字。
王月娘不是特别出色的美人,但是叫人一看就觉得神清气爽,这姑娘平生不爱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对那些女儿家的打扮爱好也嗤之以鼻,唯一的爱好就是跟着祖父学习那些医理知识,到如今也算小有所成,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给丫鬟们把脉什么的练手,倒是跟莫家的人混得很熟。
“王老爷子来了。”徐氏一看见老太医,一张脸就笑得像朵花一样,一想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报上胖乎乎粉嘟嘟的小婴儿了,心里就热乎乎的:“快来给东篱看看,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被一群人用那种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肚子,东篱不自在的用手按住了小腹,尴尬的红了脸。
老太医跟莫家的人早就熟悉了,闻言乐呵呵的伸出手指来轻轻搭在东篱手腕上,凝神细细的感应了一会儿,笑了笑,无视徐氏期盼的神情和南宫萧紧张得几乎变形的脸,对着自己孙女招招手:“月娘啊,来来来,你来试试看。”
“我说老爷子,你好歹给个准话啊!”南宫萧先忍不住了,自己在一边着急上火的,这老爷子倒好,玩起神秘来了,要不是指望着人家,一定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王月娘却是丝毫不在乎世子爷难看的脸色,很高兴的挤上前来,也像自己的祖父一样伸出手指搭上手腕,像模像样的细细感受,过了片刻之后咬了咬嘴唇,迟疑道:“妹妹换另一只手来我看看。”
东篱对这个女孩子倒是着实喜欢,他们家和王家如今关系也亲近,这地方也不讲究什么身份了,就直接姐姐妹妹的乱叫,这个时候笑眯眯的伸出另一只手来:“你可得看仔细了,要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