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和冉菊一路飘飘悠悠的除了皇宫,两只鬼对视一眼,同时做了一个抹汗的动作,虽然她们其实并没有流汗。
“姐姐,”冉菊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那可是皇帝哎,要是被咱们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柳氏却一反常态,来之前她还患得患失,对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满是恐惧,结果吓唬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知道了不少谨宣帝的秘密,其中很多都是见不得人的,老百姓心里皇上那就是高高在上专门治理国家的,是要为老百姓谋福利的,这个皇帝可好,为了自己长生不老就想把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全丢开,算什么东西?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这样没人性没天理的东西老天爷怎么不开开眼直接收了去!
冉菊看了看柳氏的神色,非常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事情都已经做了还管那些干什么?还是赶紧去追东篱他们吧,至于谨宣帝,不过是被噩梦吓着了,梦里被列祖列宗指着鼻子大骂罢了,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再不济那么多御医守着呢,能出什么大事?倒是徐夫人,据说情况不大好。
两只女鬼风驰电掣的追着大船去了,丝毫不去管身后喧闹起来的皇宫。
船航行速度极快,包船的客人给了大价钱,所以即便是已经入夜,船上的水手舵手们也丝毫没有懈怠,大船丝毫没有减速的驶向清河镇。就为了那多出来好几倍的赏钱,众人宁愿不睡觉也要抓紧时间赶路,不就是一个晚上不睡觉吗?明早上就能到了清河镇,一夜工夫拿到往日一个月的收入,谁不乐意啊?
柳氏和冉菊很快就追上了全速起航的大船,得知谨宣帝被吓得大病一场后,夫妻两个很是解气的笑了一场,皇帝又怎么样?皇帝就可以高高在上随意的操控别人的生死了吗?须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算这一世没有得到报应,下一辈子也是逃不掉的。
“这下好了,历代列祖列宗全都在梦里呵斥他,这个皇帝就算是心里怨恨再深,估计也不甘轻举妄动了,你们以后倒是可以放心一些了。”柳氏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之后,皱起眉头叹气:“倒是远航那孩子,他的父亲已经没事了,除去已经死了的人,尚书府的人已经被左占大人给救了出来,也算是个安慰了,可是这孩子以后却不能再回去了,有家不能回,这些日子心情很低落。”
以前挂念着家里的冤情,忙着寻找敌人救出家人,每日里忙忙碌碌吴远航还不觉得怎么,到后来所有人都救出来了,人家和和美美抱头痛哭,他却只能羡慕的在旁边看着,谁也看不到他,不知道他在旁边,那种被家人抛弃一样的感觉,还是个孩子的吴远航怎么接受得了?
“这件事情急不来,总要有个过程。”东篱揉着眉头,怎么烦心事全都一块儿的赶上来:“你们有时间也多安慰开导他,等到了清河镇,我保证他就会没事了。”不就是缺少家人的关怀吗?大不了重新给他一些家人就是了,小孩子还是比较好哄的。
“去睡会儿吧,要到清河镇估计得等到明天早上。”南宫萧心疼的看着妻子熬红了的眼睛:“你这个样子回去,岳父岳母看见了反倒担心,就算心里放不下,表面上也该做出一副开朗乐观的样子来,好叫老人放心才是。”
东篱也的确是熬不住了,在湖底陵墓那里耗费的心神已经够多的了,回去之后又要担心谨宣帝秋后算账,然后就是徐氏病危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那好吧,你也早点睡,到了清河镇说不定就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了。”
南宫萧微笑颌首,东篱就先回房去睡觉了,直到她进了房间,南宫萧才揉了揉脸,把脸上的笑容给抹掉了,面对这还没有离开的柳氏和冉菊:“怎么样?父亲那里怎么说?还有左占,他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侯爷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就连夜召见了他的几个心腹将领。”柳氏和冉菊当着东篱的面并没有把南宫萧私底下托付她们的事情给说出来,这个时候才详细诉说:“我们没有去听取他们的计划,不过看那个样子,似乎几个人已经有了对策,胸有成竹了,至于左占那里就比较麻烦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天天都是醉醺醺的,根本就没有机会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也不知道他对于皇上的心思是不是有所察觉。”
南宫萧起身来回地走了几步,咬着手指:“这件事情暂时到此为止了,也别再刻意的打探什么,经过了今晚的事情,估计短时间内皇上是不会起什么歪心思的,最多就是试图把军权收回去,这种事儿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父亲那里自然或有所反应,倒是不需要我们操心。左占那里,唉!算了,他心情不好,肯定会抑郁一段时间的,不过我了解这个老朋友,他绝对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只要过了这段日子,还是会重新站起来的,东篱那里担心着岳母的病情,你们就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了,免得她多心。”
“你放心吧,我们晓得轻重。”冉菊对于自己胆大包天的跑去吓唬皇上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匆匆的应和下来就赶紧跟柳氏回到了两人藏身的人偶里面。
南宫萧又独自一人坐了一会儿,把设定好的计划前前后后的仔细推敲了一遍,这才起身回房,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床上睡的正香,胸口微微起伏的妻子。
河上风凉,又是晚上,温度比较低,东篱一条胳膊露在外面,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到手臂都已经冰凉了,南宫萧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胳膊放进被子里,拉拢被子,自己脱了外衣,轻手轻脚的钻进了被子里。
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温暖的源头,睡梦中的东篱习惯性的靠过去,抱住了南宫萧一条手臂,勾了勾唇角,心满意足的继续睡过去。
南宫萧无声地弯起了嘴角,把人抱在怀里给她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这才盖好了被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到了清河镇了。
旭日初升,光芒万丈。
夏日的早上天亮的特别早,好像天黑了没多久之后太阳就悄悄地升起来了,东篱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水面上早就已经撒满了细碎的光影,波光粼粼,很是美丽。来往的船只上人声鼎沸,不远处就是清河镇了,那边有一个很大的码头,大多数的船舶都会选择在那个地方靠岸,补充一些必需的东西。
“早上的空气真好,是吗?”南宫萧陪着她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近的码头,深呼吸了一下带着凉意的晨间空气,侧过身子挡住了吹向东篱的冷风:“快要到了,这地方风有点凉,你穿的也不厚,还是到房里去吧,一会儿到码头再出来。”
东篱却已经眼尖的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衣袍站在停在码头上的一辆马车上面,来来往往的人里面就属他站的最高,所以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得见:“你看,那是不是哥哥啊?我觉得,好像是他。”
南宫萧练过武艺的人眼睛自然会比较好使,一眼就认了出来:“没错,是那小子,怎么站得那么高?这么早就来接我们了?”
东篱站在船头上对着码头那边的莫悠然用力的挥手,可能是兄妹血缘之间有着莫名的感应,那么多来往的船只,莫悠然居然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站在船头上对着他用力挥手的窈窕身影,也大力的挥手示意,甚至还跳了两下,吓的车夫赶紧控制住马儿,抹了一把冷汗,这个大少爷,他难道忘记了自己是站在马车上面的,这么跳起来,万一惊了马儿到时候吃亏的是谁啊?
南宫萧也惊得一头冷汗的的赶紧拉住自己媳妇儿:“小心一点,别掉进水里去了!这可不是在岸上!”
东篱难为情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一时太激动了。不过你没必要紧张的,就算掉下去了,不是还有它们在吗?我是不会有事的。”说着拍了拍腰间的雪铭,挂在脖子上的锁锁也适时的闪了闪,似乎在应和东篱的话。
“就算不会出危险,那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南宫萧心里老大不舒服,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个碍眼的小东西:“就算不会出什么问题,脸面也会丢干净了,你想被这么多人看笑话吗?到时候可别羞得不敢抬头了。”
东篱到底是被他几句话说的冷静了不少,一边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看着那边又叫又跳的哥哥,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看哥哥的样子,我觉得或许母亲的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事实到底如何,只有见识过才知道,不过莫悠然是个孝子,他既然还有精力这么活跃,至少,使还不知道情况的两个人心情轻松了很多。
“你们总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跑到京城去抓人了!”两个人才刚下船,莫悠然就窜了过来,言语间颇多埋怨。
近距离看到莫悠然的样子,夫妻两个顿时大感吃惊,心里对徐氏的病情感到担忧起来。
莫悠然一贯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就算后来研究农事,每次回家之后第一件事情也是要沐浴更衣的,时时刻刻都要求身上干净整洁,眼前这个形容憔悴,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子,满眼都是血丝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个温文儒雅的哥哥吗?
“哥,怎么会这样?”东篱心里慌乱起来,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就往最坏的情况上想:“母亲病得很严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