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退路,刘行便不再瞻前顾后。他索性只让柳合一人去继续监视那座石桥,而他自己则在客栈里练功。
接下来就会卷入这场巨大纷争的漩涡中心,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哪怕实力上能增强一丝,便可能会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姬洪宙承诺过他的安全,但最靠得住的永远是自己。
第二日晚间,刘行正在客房里修炼内功的时候,突然叩门声响起。他感到十分奇怪,怎么会有人找自己?难道是姬洪宙等不及了?
打开门,他看到一个锦衣玉带的中年人。这人方脸长须,面色红润,长得和姬洪宙倒有几分相似,但却比姬洪宙要好看得太多了。应该说,此人是刘行见到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人。此人不仅长得好看,气质更是儒雅飘逸,带着几分出尘的味道。
刘行心头大骇,已经隐约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他轻声问道:“和亲王?”心里却万分警惕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那人捋了捋颌下的那部丰茂的胡须,呵呵一笑,微微躬身道:“正是在下!洪宇冒昧前来,还请小刘兄弟莫要怪罪。”
“王爷哪里话。王爷是圣人一般的人物,能来看望草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高兴还来不及呢。”刘行热情地说着,身体却飞快地退了几步,离开门口的姬洪宇足足有两米多远,才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姬洪宇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他的眼神又恢复了温暖,他说道:“圣人之语,让洪宇羞愧无地,休要再提。倒是小刘兄弟在军中的作为,让洪宇神往。小刘兄弟不为财富权势动心,心中更无国界之分,这份洒脱和宽广的胸襟让洪宇惭愧之余更忍不住击节叫好。”
刘行在心中暗骂,王八蛋才不为财富权势动心,如果不是因为你,小爷我早就功成名就了。但他嘴里却说道:“要论洒脱和胸襟宽广,谁不知道王爷才是世间的楷模!小子如此,不过是受了王爷感召,画虎不成,反倒让王爷见笑了。”
“小刘兄弟过谦了,一个还占着王爷位子的人何敢谈洒脱,洪宇不及你啊!不过,如果不是坐着这位子还能为晋国百姓做些事,洪宇早就挂冠而去了。小刘兄弟请直呼洪宇的名字即可。”
刘行客气地让姬洪宇在椅子里坐下来,自己却坐到了对面的床上,和对方的距离保持着三米多远。
姬洪宇似乎对刘行刻意地拉开与他的距离毫无所觉,坐下后,仍然满面春风地向刘行说道:“洪宇今日前来,是想请小刘兄弟到和亲医馆来帮忙。小刘兄弟的志向和品行,正是对医道最好的诠释。也是洪宇当初建立这医馆时的理想。”
刘行沉吟片刻,说道:“王爷,草民对医馆有一点浅显的了解。恕草民直言,医馆目前的所作所为和对待病人的方式,和刘行的志向相距甚远。王爷虽然一片好意,草民也只好不识抬举了。”
姬洪宇非但不生气,反而露出惊喜的表情道:“没想到小刘兄弟已经做过了解了,那就更好了!小刘兄弟真的说到点子上了,现在的医馆与洪宇当初设想的已经渐行渐远,与刚开馆时的景象更是天差地别。洪宇早想做出改变,但无奈事务繁忙,再加上洪宇对医术知之甚少难以管理,因此一直力不从心。如果能得到小刘兄弟的帮助,洪宇有十足的信心能让医馆有一番新的气象。”
刘行道:“多谢王爷抬爱!草民只是想专心行医,完全没有参与一个医馆管理的想法,更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能力。要知道,草民与人相处的能力实在是不足的,否则也不会灰溜溜地从军中离开。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姬洪宇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极度惋惜的表情:“太遗憾了,不能与小刘兄弟共事,真令人扼腕。既然小刘兄弟无意于此,洪宇也不敢强人所难。不知小刘兄弟近日在京城有何打算?”
“草民到京城寻访一位故人,不日就将离开。”
“可是寻访这故人不大顺利?要不要洪宇帮忙?”
刘行哪里敢将童小依以及她与自己的关系透露给姬洪宇,连忙说道:“不必麻烦王爷了,确实不大顺利,但近日已经有了头绪。”
姬洪宇沉默半晌,静静地看着刘行,随后换了一种十分郑重的语气说道:“小刘兄弟,洪宇倒是有个提议。如果小刘兄弟十日内离开京城,洪宇特许你半年后在云山城开设医馆,如何?”
刘行心里咯噔一声,这姬洪宇终于抛出了今日此行的目的了。他难道知道了姬洪宙威逼利诱自己开药馆的事情,否则怎么会要求自己离开京城?而且他说的十日之期,正是自己要给姬洪宙正式答复的日子!半年后开医馆,难道他确定半年后他就会取得彻底的胜利?他怎么这么有把握,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投靠他?
刘行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半晌后他拿定主意,欠身道了声谢,婉拒道:“草民此行,必须要达到目的,方会离开。”
刘行话音刚落,姬洪宇目中寒光一闪,咻的一声站起身来。一股强横的气势勃发,他肩头一动,眼见下一刻便要欺身上前。刘行大惊,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应敌。
突然,窗外传来咻的一声刀锋破空的声音,极锐利极彪悍。
这声音显然让姬洪宇吃了一惊,他立刻控制住了将要爆发的身体。而刘行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张的神色渐渐舒缓了下来。这刀声,明显是柳合的弯刀所发,这厮今晚居然早回来了。
姬洪宇随即坐回了椅中,脸上又恢复了和颜悦色,似乎方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他说道:“小刘兄弟无意开医馆,遗憾啊遗憾。今日来还要打听一件事情,洪宇有位仙师朋友叫薛无涯,两年前曾与小兄弟在云山城碰过面。但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来,小兄弟可知他去了何处?”
刘行将当年的说辞又再重复了一遍,又再强调那薛无涯拿了腰带便离开了。
“既然如此,那小刘兄弟是如何习得林家武功的?”
刘行便将当年如何去林啸风坟前拜祭,如何遇到林家老仆,那老仆如何将东西转交给他的经历说了一遍。只是,他将那个箱子说成了三本秘笈。
姬洪宇稍稍沉吟,又问道:“那老仆可曾提起过一枚黑色普通玉佩的消息?或者,你是否在他的身上或者包裹中见到过这样东西?”
“没有,他从未提起,草民也未见到。”
姬洪宇眼中寒光陡盛,他沉声道:“你确定你未得到此物?此物对我关系重大,无论任何人拿了此物,洪宇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此物并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刘行拉开领口露出空空的脖子,又将简单的包裹抖了抖,说道:“刘行发誓,刘行眼下绝对没有王爷提到的玉佩。如果说谎,让刘行被逐出师门,五雷轰顶。如果刘行日后见到此玉佩,必然首先通知王爷。”
姬洪宇将信将疑地看了刘行一会儿,并没再说什么,起身告辞了。
姬洪宇刚刚跨出客栈门口,柳合便闪身进了屋,笑道:“你小子够狡猾的,那玉佩融入了你的身体,你眼下当然是没有了。还故意说什么日后的话来迷惑别人。”
刘行用一条汗巾擦了擦背上的冷汗,说道:“这姬洪宇真能假仁假义,如果不是提早知道他的真面目,今日真会被他骗了。”
“你也不比他差,我在外面听着你们说话,真觉得累。”柳合懒洋洋地说道。
“对了,师弟,今日你怎么早回来了?不过,幸亏你早回了,否则今日我定遭毒手。这姬洪宇的气势真强,看这气势他比龙魄更强了不少。”
“你小子都不去了,我干嘛还要那么劳累,当然要早点回来休息。这姬洪宇,我估计我们两人对他,也最多只能打个平手。如果不是他今天准备不足,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我们还是赶快换个住处吧,小命要紧。”
与此同时,一辆最寻常无奇的马车正从客栈门口疾驰而去。
姬洪宇坐在马车内,面色极其地难看。坐在他对面的殷铭陪着小心问道:“王爷,没得手吗?难道那刘行突破到九重天巅峰了?”
“没有,他应该还是八重天的境界,只是那柳合今天居然提前回来了。同时对付他们二人,我没有把握,鏖战起来,引来姬洪宙的人就麻烦了。”
殷铭怒骂道:“跟踪柳合的人也太没用了,居然都不知道他提前回来了,否则也不会坏了王爷的事。”
“这倒不能怪他们,柳合是后天巅峰,只要他故意掩藏行踪,寻常人确实没法跟得住他。”
“那小子居然拒绝了王爷那医馆的诱惑?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
“姬洪宙肯定是对他说了什么。他既然拒绝本王,我估计他是和姬洪宙达成了什么协议。姬洪宙找他,无非是想让他行医来打击我们的医馆。这样,你马上通知各地分部,要严查严控各地的药材商,不得让一味药材流入他人之手。他们行医,无非是用宫里留存的药材,这个支撑不了多久。没有药材,我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殷铭领命,随后又问道:“那咱们就这么放过刘行这小子?”
姬洪宇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然不能放过他。你吩咐下面的人盯紧了他,然后派‘五步’去试一下。我自然还有别的手段。你先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