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魄一抬手臂,正要一剑结果了刘行,突然听到身后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的剑如果再向前一寸,你必死。”
龙魄心中剧震,该死的,这声音离自己只有一丈远,咱们自己竟然对此毫无所觉?!如果此人存心要杀自己,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他停下了手中的剑。此刻他的整个后背空门大开,暴露在敌人的兵器下。而他连对方是高是矮,拿的什么兵器都不知道,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龙魄慢慢向左边退开。当背靠大树的刘行甫一离开他的攻击范围,他身后那人动了。
龙魄飞速转过身来,看到对方的剑已经劈到了他的左肩,威猛无匹。龙魄大喝一声,举剑急挡,铛的一声,火花四溅。他的手臂一阵酸麻,看来此人的内力不下于自己,也是后天巅峰的修为。
眨眼的工夫,那人便劈出了十余剑,而且角度都极其诡异。龙魄手忙脚乱地抵挡着,心里却觉得有些疑惑。此人的招式,不像是剑法,看起来更像是刀法。
龙魄此时已经看清了来人,这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和他刁钻而蛮横的攻击不同,此人长着一双柳叶般的眉毛和一对小小的眼睛,模样清俊。
须臾间两人又拆了十余招,龙魄渐渐落入了下风。龙魄知道今日已经不可能杀死刘行,而鏖战下去,最后说不定连自己都会交代在这里。他苦笑一下,使个虚招逼得那人退了两步,腾身而起,便向着南方狂奔而去。
“谢谢你!”背靠大树的刘行向柳郃行了一礼,问道:“你一直跟着我?”
“是的。”柳郃的声音还是那么懒洋洋的。
“那接下去呢,还跟着我吗?”刘行心里担心回云山的路上龙魄去而复返,当然希望对方能跟着自己,但嘴上却没有示弱。
“先跟着吧。”
“难道是被我的气度和魅力深深折服,准备从此追随我?”刘行笑了笑,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这厮得了便宜,立刻便卖起了乖。
“你要自恋,一边去。”柳郃将小眼睛翻成了小白眼,随后揉了揉肚子道:“还有没有吃的?我饿坏了。”
危险解除,刘行给了柳郃一点干粮,然后到树林里打了两只兔子,两人便在树林中烤起了兔子。
“可惜没有酒。”柳郃瘫在地上,嘴里咬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天上的星星:“你还挺让人惦记的,这么多人要杀你。”
“那个红脸大个是龙魄,他们前年为了林家的秘笈去杀林啸风,但那秘笈最后被我得到了。他去年从我这里抢了秘笈,当时杀了我一次没杀死,这次趁我离开军营又来杀我了。”看着柳郃那有点吊儿郎当的模样,刘行不禁腹诽起来,这厮哪里有半点军人的风范。“至于那三个黑衣人,我还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周无畏有那么一点嫌疑。”言毕,柳郃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坐起身来:“林家的秘笈,你小子想必是录了副本,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小子真不客气,刘行在心里暗骂,嘴里却也不说行还是不行,而是笑嘻嘻地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柳郃一笑,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样子奸诈异常:“当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做你的保镖。”
刘行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便伸手从包裹里拿出了三本秘笈递给柳郃。反正这三本秘笈也不是他的,而且当时也答应过那个老头,尽量把林家的武功传下去。
柳郃拿到秘笈,又笑着说道:“不过,我要先给你说清楚,碰到我能打过的我就帮你打,打不过的我肯定会先跑的。”
刘行一愣,感情被这小子耍了,不过好歹他也救了自己一命,也不算吃亏。他撕下一条兔腿递给柳郃,问道:“那你不准备回有虞了?”
“真香,你烤得很好!”柳郃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油:“其实,我是晋国人。”
“啊?!”
“我们家在边境上,有一次开战,晋国的军队把我父母误杀了,我就去了有虞。”
“然后你就带着仇恨去了有虞,帮他们打晋国?”
柳郃呵呵笑起来:“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狭隘,其实我对战争的理解和你上次说得很接近,我从小就是看着战争长大的。要说恨,我对晋国和战场上的士兵真没有恨,我恨的是那些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开启战端的人。”
柳郃又拍了拍手上的秘笈,说道:“我加入有虞军队的原因很简单,我从小爱练武。有虞的高手都在军队里,不像晋国有这么多的世家。而且这些高手在军队里都肯授徒,不会藏着掖着。没想到,哥太天才了,无论是习武还是打仗,一不小心就混成了这样。嘿嘿,不过现在看来,习武的天才我比你还差一点,至少我十八岁还只是六重天。”
刘行没好气地瞪了柳郃一眼:“原来你跟着我就是为了这武功?那好吧,东西拿到了,你也可以走了。”
柳郃仍然没心没肺的笑着:“我跟着你的原因嘛,嘿嘿,有三个。一是我欠你一条命,那天我看到周无畏那样子,觉得可能会有问题。二是你和周无畏对打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身体太强了,而你治好我以后,我的身体也明显变强了,你应该是有某种神奇的法术。我绝对不介意让身体更强一点。三是我想修仙。我的天门本来像个铁门,但你给我治病以后,我发现天门竟然从铁门变成了木门。我这个已经要放弃的梦很有实现的可能了,哈哈哈···”
柳郃张嘴大笑着,而一旁的刘行,也惊得合不拢嘴。他的身体变强了!他的天堑变弱了!刘行知道自己的医术并没有任何的特别,绝对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效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行低下头,仔细地回忆起给柳郃的治病过程来。对了,自己曾经给他输过血!
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血。刘行明白过来,那次死而复生,身体就明显变强了。至于天门,这么一点血就让柳郃的天门变弱了,那么,自己的天门会不会已经开了?
前一刻还万分惊愕的刘行突然纵声大笑起来,把柳郃吓了一大跳。在这一刻,刘行十分想念那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总是睡眼惺忪的老头。
······
······
因为担心龙魄或者那派人行刺的人会转而对付自己的家人,刘行在路上没有再耽误任何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云山城。
回到家里的时候,刘大富并不在家,但家里并没有任何破坏的迹象或者打斗的痕迹。不过,对方真要对付刘大富,也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心急火燎的刘行拼命地向童小依家冲去。甫一进门,就大吃了一惊。
童家竟然是一副衰败的迹象,门虚掩着,垃圾遍地,有些地方竟然有了蛛网。刘行一步蹿进厢房,看到童母正坐在床上纳鞋底。
童母抬起头来,将刘行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她消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上多出了几倍的皱纹,那双还算有精神的双眼变得昏黄浑浊,头发也全白了。这才不过两年,竟像是老了二十岁!
“李阿姨,发生什么事了?”童母看到刘行,十分兴奋,伸出手来便要上前拉刘行的手,但这一动,她的双腿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看起来,原来被刘行治好了的腿,又再度废掉了。“李阿姨,你的腿?”
童母拉住刘行的手,竟激动得颤抖起来,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块木板。她没有说话,开始放声大哭。童母哭得十分伤心,更带着无穷的委屈和愤懑,就像是洪水溃堤一样。
刘行轻拍着童母的背,万分焦急地等待她将这情绪发泄完。童母足足哭了有五分钟,方才停下抽搐的身体。
“李阿姨,到底怎么了?小依呢?”
“小依她,跟着丰宁走了。”
“啊?!”
童母嗳哟一声叫起来,刘行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竟将童母的手捏出了一道深深的乌黑印子。
“刘行,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之间没什么,他们只是去了京城闹事。他们走了大半年了,小依这个倔蹄子,居然连书都没念完,就走了,我怎么劝都劝不听啊!”童母说到伤心事,又再哭泣起来。
听说童小依没事,刘行放下心来。连忙问道:“那我父亲呢?我刚才回家,他不在。”
“你父亲好好的。小依走了以后,我伤心之下,大病了一场,卧床久了,我这腿上的毛病又出来。还好你父亲出钱找了个人照顾我,否则我可能早就死了。”
刘行心里着急,却也不忍心粗暴地打断童母,待她罗嗦完,刘行又问道:“他们去京城,闹什么事?”
“就是从大半年前开始,他们那帮学生,开始天天游街,到处贴大字报,说是反对朝廷贪腐。但是哪朝哪代没有这种事呢?他们还经常冲击衙门。就是那个时候,小依就和丰宁他们几个人去京城了,说是要直接上书朝廷,要让皇上清醒清醒。”童母叹了口气接着道:“那些没事干的人也跟着他们闹,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刘行啊,你快去京城把小依接回来吧。”
刘行叹了口气,看来不去趟京城是不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