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行心里十分的懊悔,怎么才没几天,又把‘得意莫忘形’这句话给忘了!
那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自己见过的最可怕的家伙!连他都像老鼠一样躲在这个偏僻的洞里,藏头露尾,明显是躲着什么人。现在有人来找他,自己怎么还敢往里搀和。对惹不起的人应该怎么办?傻子也知道应该躲着,看到了装没看到,认识了也要马上忘掉。自己怎么能这么傻,告诉对方说自己见过还说知道他住在哪呢?!
刘行想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转过头看到龙昱那年轻干净的脸上此时满是轻松和期待,心里愈发的愤恨。他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除了自己,绝不再相信和同情任何一个小白脸。还有,以后再管这种不知底细的闲事,就让雷劈死。
现在不是悔恨和检讨的时候,刘行心里十分清楚。他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脱身的办法,但是,不能动不能出声,对方一伸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能有什么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行还是束手无策。他知道不能拖延,对方的大部队越来越近,等对方的大部队到来,将这个院子一围,自己的死期就到了。他心里已经是雷电轰鸣,但就是想不到任何的办法。
五分钟过去了,刘行头上已经是大汉淋漓。
十分钟过去了,刘行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
十五分钟,刘行全身都已经大汗淋漓,但他却一无所觉,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此时,他深刻地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之后,病情会恶化得那样快。这世界上,最让人崩溃的事情,莫过于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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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包围计划,和你们每个人的职责,都清楚了吗?”龙魄低声问道。围在他周围的十九条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汉子齐声应是。
“龙浩,你刚才走过来花了多少时间?”龙魄又问道。
“我是刻意的控制了走路的速度,到这里大概是一顿饭的工夫。如果全速行进的话,也就一炷香工夫。”
“好,那你赶紧换上夜行衣,我们马上出发。”他兴奋地站起身来,随着他这一起身,他身旁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现在我们不再掩藏踪迹,全速前进。一到地方就动手,东西到手以后,就按预案分成四批,从四个方向分别撤退,在昨晚的营地取齐,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答应。
“还有,撤退的时候不要接战。如果有人受伤,能救则救,如果事有为难的,以撤退为第一要务,知道了吗?”龙魄双目如电,向众人的脸上扫去。
听到众人齐声答应,他点了点头,取出一块蒙面巾带上,右臂一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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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城西方向升起的那盏孔明灯,范刚望向身旁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十分显眼的陈崇圣。
陈崇圣轻轻地点了点头,范刚连忙向身旁的一条大汉吩咐道:“快,通知下面的兄弟马上进入预定的位置埋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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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法此时正在咒骂着刘行,完全没有想到对方此时正在离自己不远处。当然,隔着十几丈远,刘行也听不到。
感受到肚子里传来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武法更加猛烈的咒骂起刘行来。
神经病!没事去学什么字,字有啥好学的,你以为会几个字自己就不是混混了,就成才子了,就会有佳人靠过来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就装吧,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刘行连着三个晚上去童小依家学字,却害苦了武法。
他自己不会烧菜,家里也只有一点放了不知道多久的米。第一个晚上,他硬着头皮去了父亲家。父亲亲手给他盛了饭,看着他吃饱才让他走的。但是自从他踏入家门那刻起,继母的搓板脸就没放松过,而且她那巨大嗓门里不断冒出的叫骂声更是直到武法走出家门都没停歇。虽然她骂的都是父亲没出息,但武法觉得那就是一鞭鞭不断抽在自己心里的鞭子。那顿饭,吃得甭提有多难受了。
第二晚,他厚着脸皮去了刘行家。刘大富虽然并不喜欢他,但也绝不会无故骂他。只是这一顿晚饭吃得并不比前一天吃得更轻松。一是刘大富烧菜实在难吃,二是做木匠的刘大富完全就是根木头,从他进去一直到离开,刘大富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一个字。这让武法感觉吃的根本不是饭,二是一粒粒的木头屑。
今天晚上,刘行又去了童小依家,武法无奈,只好翻出了家里剩下的米,再去菜市场弄了一点剩菜,自己做了一顿饭。结果,才吃好一个时辰,肚子便开始猛烈地绞痛起来。而整个晚上,他已经去了三次茅房了。
还好,他的破屋子离茅房挺近的,这是他这时常有臭气的破屋子唯一的好处。
肚子的绞痛越来越猛,武法无奈站起来,骂了一句,抓起一把稻草和一张草纸,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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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法刚刚走出家门,刘行就注意到了。当他看到武法弓着腰捂着肚子,再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心里不由得一动。如果能想办法让武法帮忙,把局面搞乱,彻底搞乱。在完全的混乱之中,也许自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也许到最后还是死,但不管怎样,搏一把也比这样等死好。
他将身体朝着背对龙昱的方向侧了侧,然后将左手伸到腹部的中脘穴开始按摩,同时将右手伸到小腿,使劲地戳按起承山穴来。
不一会儿,他的肠道便有了反应,两个响屁,放出了洪水即将溃堤一样的感觉。
看着掩着鼻子挪开了两步的龙昱,刘行轻声道:“这位大哥,我肚子疼,要拉屎。”
龙昱十分恼怒,算算时间,龙魄他们应该快到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生出事来。两人蹲着的这片屋檐不大,如果让他在这里拉的话,那一向爱干净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如果让他在路上拉吧,等会儿有人过路的话也可能节外生枝。
他又挪开了一步,皱眉问道:“茅房在哪?”
龙昱顺着刘行抬起的手臂看去,还好,茅房就在十丈开外,从那里完全可以看得到林啸风住的院子。“走,快点。”
闻着越来越浓烈的恶臭,看着地上渐渐增多的草纸、稻草和兴奋地嗡嗡着的成群苍蝇,刘行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自己的龙昱,对方正拉起衣角掩着口鼻,紧皱的眉头上堆积着深深的厌恶。
走到茅房入口,刘行加快了脚步,刚要转到遮挡视线的土墙后,他突然转过身来,捂着肚子走到龙昱身前,问道:“你有手纸吗?”
“没有。”看着地上东一摊西一坨或干透了或新鲜的粪便,龙昱用手使劲掐着喉咙,强行压抑着那不断涌到喉头的恶心。
刘行恰在此时又放了个屁,他又再问道:“那能不能撕个衣角给我?”
龙昱白了他一眼,却也不想在此时和这个家伙再胡搅蛮缠,便撕下一个衣角递给刘行。他随后左手取出一锭银子,右手一拍,银锭便均匀碎成了二十余块。他将碎银块捏在右手里,轻声道:“你快点,出来以后这些碎银子都是你的。但如果你在里面有任何不该有的声音和动作,我就用内力将这一把碎银子砸进去,我保证,只有有一块击中你,你必死!”
刘行脸上现出又贪婪又害怕的神情,紧走两步,又突然停住,探回头道:“你真的不进来?万一我还需要衣角怎么办?”
龙昱暴怒,抬手欲打,刘行连忙冲进了茅房。